曾嶸緩緩的走在冷清的街道,呼嘯的北風把一條熱鬧無比的不夜街吹得人影皆無。沉重的袋子將手勒得麻木,世界之大,除了那一棟越來越想逃避的房子外,似乎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逛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任由路燈暗黃的燈光將孤獨的身影拉得無比瘦長,冰冷的雨絲卻在抽打著殘存的理智迫使它回籠。
曾嶸不停地反思自己三十年的人生,一直恪守著小時候老師灌輸的思想,做一個正直的人,履行自己的義務,盡自己的職責,究竟是錯還是對?
當學生,老實本份刻苦努力;當兒子,除了違背父親的願望不從商外,竭力盡孝,照顧贍養職責沒有履行十分,也有八分;當哥哥,對妹妹的疼愛義不容辭;即使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當別人的丈夫女婿,都力求做到法理上人情上的種種要求。
無論是親戚還是朋友抑或是同事,沒有負過任何一個人,隻是負了自己的心,負了自己的愛人。結果怎樣呢?戴著幸福快樂的麵具生活,卻越來越不懂何為幸福何為快樂?仿佛一具行屍走肉單純而麻木的活著。
這樣的堅持值與不值?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校門口,老張十分驚訝地問:“曾老師,還來加班?”
他木然地點點頭,打開這間花了兩年心血的谘詢室,百感交集。曾嶸開了電腦,掛上兩年未上的qq,看著呢稱“童話”的qq頭像發呆,那樣真摯的感情果然隻能是一則童話,又豈是自己這樣的一介凡人能擁有的?這個隻有一位好友的q號,那唯一的頭像依然那樣清純、明淨,隻是毫無生氣的灰色刺痛了眼睛。想起雪兒爸爸的話。
“我們雪兒雖然任性,卻是一個有著七竅玲瓏心的玻璃人兒,你既然愛她,就要好好的保護她,別委屈了她。”自己何止是委屈了她?!雪兒,這兩年你好嗎?過得怎樣?
“雪兒,近來好嗎?”手指自動的滑動鼠標,點擊她的頭像,打下這幾個字。
“吱吱”的呼叫聲,雪兒頭像迅速亮了起來,一陣狂喜,他發現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之絕,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雪兒qq的個性簽名,出現在對話框裏,雪兒你恨我吧?恨我言而無信,恨我始亂終棄,恨我負心薄情,你的確是應該恨我的。他心裏一片慘然,不敢麵對雪兒接下來的指責,卻又忍不住想看的渴望。奇怪的是幾秒鍾就跳出來一次,顯然,是自動設計的。
“童話,你終於上線了!”驚訝,強硬的語氣,這不會是雪兒。果然,另有他人。
“我是銀色物語的旅友,她於07年雪鄉之旅中出了意外,她的遺物及兩張旅遊意外險保單在我這,為找到認識她的人不得不破解了她的qq密碼。”
“你說什麼?!”曾嶸被對話框裏的文字嚇掉了三魂六魄,唯剩一魄在悠悠掙紮。
“你認識銀色物語?是她的什麼人?她是哪裏人?!”對方打上一連串的問號。
“雪兒,雪兒出意外了嗎?”曾嶸忐忑不安的求證,希望她所說的銀色物語並不是銀雪。
“雪兒?你是童話?銀色物語的童話?你的雪兒多大年紀?做什麼工作的?”對方一連串的反問。
“26,銀雪,她還好嗎?還在教書嗎?”曾嶸滿心希望隻是雪兒朋友的一個惡作劇,她依然好好的活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
“你果真認識銀雪,不過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你是她的什麼人?”對方的語氣緩了下來,還帶了點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