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嶸目送她們母女倆離開後,主治醫生帶著幾個實習生過來查房。或許是穿上白大褂不久,兩個年輕的實習生在為他做常規檢查時撞到一起,其中一個的手上掉下一大堆的化驗單。實習生尷尬的笑笑,說了聲對不起。曾嶸搖頭,卻在裏麵發現自己的名字,單上藍色的印簽令他臉色驟變。
胃部有癌變!
“對不起,我、我們要去下一個病房了。”那個醫生見他變了臉色,以為是想發難,迅速的撿起掉落的化驗單,朝門口奔去,好像裏呆著的不是一個病人而是一隻老虎。
等曾嶸回過神來,他們早已經到了下一個病。趕緊起身跟了出去。
“廖醫生!”曾嶸在走廊叫住剛出病房的主治醫生。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剛剛怎麼不說?”五十多歲的廖醫生很和藹,疑惑的看著曾嶸。
曾嶸徑直走到那位年輕醫生前,抽出自己的化驗單。
“這是我的化驗單嗎?可否找個地方單獨為我說說病情,不用通知家屬,什麼情況我都可以承擔。”曾嶸遞過自己的化驗單,製止了他想要說出的話。
“好。你跟我來。”他率先走了出去,進了旁邊的隔離室,曾嶸跟了進去。
“想知道什麼?”他精瘦的臉上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慈祥。
“實情,我的胃癌是中期還是晚期?最長可以活多久?”曾嶸語氣平淡,不若剛剛的震驚,細想這樣也未嚐不好,沒有銀雪相陪,生命的長度已經不再重要。
“中期,如果割除癌變的那部分胃,至少還可以再活三年。如果不複發,會有八到十年甚至更久。”情況還不算糟。
“如果不做手術呢?不進行治療,還有多久?”
“三個月,不會超過半年就會擴散到全身,如果心情憂鬱,求生意誌不強的話,時間很難預料。年輕人,為什麼不做手術?”他看穿了曾嶸的想法,也清楚他求生意誌不強。
“我會考慮的,但是請對我的病情保密,特別是我的家屬,任何人都不得泄露。”曾嶸敷衍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原來,我隻有三個月的生命了,雪兒,我很快就會去奈何橋跟你會麵了。曾嶸心裏竟生出幾分慶幸。
曾嶸找了在公司做財務的高中同學楊立輝、任會計部總管張品傑,把他們倆約在咖啡館。
“啊嶸!”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以三分鍾的時間差到來。
“我想知道,公司所有的財務清單,你們誰手上有?”
“怎麼啦?”楊立輝不解的問。
曾嶸簡要對他們說了大概的情況,略過一些不欲為人所知的細節。
“太過份了,他竟對你做出這種事!”楊立輝氣憤填膺。
“啊嶸,你有什麼憑證?準備怎麼做?”張品傑則冷靜多了,“你鬥得過他嗎?”不愧是蒙天瑞身邊呆久了的人。
“如果你們肯幫我,我就有七成的把握,如果你們很為難,我隻有跟他魚死網破。”曾嶸停下來,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雖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哥們,可在現今的社會,他早已清楚沒有什麼會一成不變。曾經不肯對人用一絲一毫的心機,不肯,並不代表不會,特別是精通心理學的人,對人心理的把握是很有優勢的。
“你們清楚,我是最大的股東,我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了我,隻是留有遺囑讓蒙天瑞代管,蒙天瑞和我大姐占百分之二十八,擁有公司的管理權,並且年薪百萬。你們看清楚,他的遺囑寫的是:可以不去管理公司,並非蒙天瑞宣揚的,我沒有公司的管理權。”曾嶸把遺囑拿給他們看,白紙黑字,不得不佩服父親的精明,玩這種文字遊戲。蒙天瑞也是斷定他不會去打理公司,才不追究。
“我幫你!”楊立輝幹脆利落,張品傑還是有些猶豫,“你準備怎樣做?”他謹慎的看著曾嶸,曾嶸淡笑不語,隻是定定的看著他,直到他眼裏閃過一絲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