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玄石到家後,很快就醉死了。家裏人不知何故,見他死了,便痛哭一場,把他埋葬了。
三年後,狄希估計玄石該醒酒了,就到玄石家去了。進門後不見玄石出迎,就問他家裏的人:玄石不在家嗎?家裏的人覺得他問的奇怪,就告訴狄希:玄石已死了三年。這不連三年的喪服都換下來了。狄希聽後大驚道:玄石哪能是死呢!他喝了我釀製的千日酒,應醉眠三年。今天正好到期,快領我去把玄石叫醒。於是便帶上掘墓的工具,來到玄石的墳上。隻見墳墓上汗氣彌漫,酒香陣陣,狄希忙命人趕快發墓。開棺後,隻見酣睡的玄石睜開眼,伸了伸懶腰,大聲說道:真痛快呀,醉煞我了!接著便起身問狄希道:你釀的酒勁真大,使我大醉一場,今天才醒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墓旁的家人們看見這樣的情景,都忍不住大笑起來。誰知他們大笑時,竟順便把玄石嘴裏呼出的酒氣吸了進去。為此,他們都醉臥了整整三個月呢!
從這兩則妙趣橫生,頗具想像力的傳說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到人們對酒的神奇性的崇尚心理。不論是返老還童、長生不死的君山不死酒,還是一醉方休、千日後始醒的千日酒,世上原本沒有,但是人們卻津津樂道,廣為流傳,寧信其有。這反映了一個社會心態,即“酒”具有無比的神奇力量。這種社會心態大約從酒在遠古時從人們生活中出現後就萌芽了。後來代代相傳不斷豐富,到了道教產生、煉丹術盛行的漢魏之時,更加豐富、浪漫而神奇了。這種社會心態對後世也產生了不可低估的影響,例如《白蛇傳》中的白娘子,因在端午節喝了雄黃酒而顯形之事;《聊齋誌異》中狐女醉酒顯原形的故事等等。在我國少數民族中也是如此,清代廣西鎮安一帶的少數民族有一種釀酒驗甘苦以決定婚事的習俗:“婚姻得庚貼,或憑雞卜,或釀酒驗甘苦以決成否。”(《鎮安府誌》)
這種對酒的神奇性的崇尚,在製曲的過程中也明顯地反映出來。賈思勰在《齊民要術》中是這樣介紹和曲、團曲等諸外禁忌的:和曲在七月的甲寅日,挑選一批未成年的童子,身穿青衣,在太陽沒有出來以前,麵向殺地和曲、團曲。發酵曲餅的曲房地麵上要打掃幹淨,畫上阡陌街巷。在這些畫成的街巷中安放一些同時做好的曲人和曲王,然後再把曲餅堆放在阡陌裏。這時,主人要在曲王前供上酒脯湯餅之類,念祝曲文,然後跪拜。其祝曲文是這樣寫的:
東方青帝土公青帝威神,南方赤帝土公赤帝威神,西方白帝土公白帝威神,北方黑帝土公黑帝威神,中央黃帝土公黃帝威神:
某年某月某日辰朔日,敬啟五方五土之神。主人某甲,謹以七月上辰,造作麥曲數千百餅。阡陌縱橫,以辨疆界。須建立五王(即五個曲王),各布封境,酒脯之薦,以相祈請。願垂神力,勤鑒所願……敬告再三,格言斯整,神之聽之,福應白冥,人願無為,希從畢永。急急如律令!
製曲如此,釀酒燒酒時也很莊嚴。釀酒作坊不許女人涉足,據說婦女出現會衝了酒。釀酒作坊(或燒鍋場子)供有酒神(杜康),酒釀出後先供酒神,然後才喝酒賣酒。這些做法,都與人們對酒的神奇性的崇尚心理相一致的。“天上人間酒最尊,非甘非苦味通神。”於是神奇的酒便理所當然地在祭祀天地、鬼神以及列祖列宗的儀式中充當了通神、娛神的媒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