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帶著阿箏並一幹仆眾走向長安街。未淺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走到她身邊。阿箏心裏對她早就沒了芥蒂，甜甜地叫了聲“阿姊”。
未淺朝她笑了笑算是應了，又向顏汐見了禮。顏汐卻不看她，隻問道，“可為澈兒考慮過？”
阿箏不大明白她在說什麼，便望向未淺。隻聽未淺道：“我隻考慮娘子，顧不上旁的人。況司徒府，會管這事兒的，也隻有二娘子了。”
阿箏現在懂了。方才顏澈會維護她們，是未淺去說明了情況。
顧司徒醉心仕途，這件事上不一定會幫著顏汐，顔灃顏沛以顧司徒馬首是瞻，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唯有顏澈，會不假思索的幫她。
隻是顏澈即將登上後位，就怕有心人借此事抹黑。屆時她不能成為皇後事小，然而再無人敢聘她，誤了她終身事大。
未淺又道，“如今四大姓裏正當年的就二娘子同王娘，王娘又是那樣的性子，二娘子的位置坐得穩。”
越郡顧氏，故郡林氏，蘭陽容氏，沂水王氏從開朝開始延續，顯赫非常，不分伯仲，頗為曆代帝王所重，百姓便戲稱“流水的帝王，鐵打的四姓”。曆朝皇室之妻皆從顧林容王四大姓裏挑選，代代如此。顧司徒原是顧家不受寵的庶子，幸得了林家長房嫡女的青睞，方成了顧家這一代的頂梁柱，母親則是容氏遠房的表親，家世平平。
顏汐這才點了點頭。一口氣而已，忍了也就忍了，之前也不是沒忍過，若是平白拉了顏澈下水，便是她的過錯了。
隻是未淺應對靈敏，思慮周全，倒在她期望之外。
說話間便到了長安街。按這裏的規矩，男仆是不讓入內的，慕容玦派來跟著的人就隻能在外麵候著。裏邊兒沒有小廝，一水兒的婢子，女子進去便也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就連她同良玉進去，從外邊兒繞著走後門的。
隻除了一人。便是在現下顏汐麵前的綺杏堂垂簾坐診的蘇祈。對外“她”是個啞女，不會說話，他目力又好，那層簾子對外邊兒的人來說隔住了他的長相，對他來說卻基本相當於不存在。需要切脈，也是讓人伸手進來。倒也無人知道竹簾之後竟是個男子。
他神乎其神的醫術，讓顏汐每個月都進賬不少。
此刻顏汐走進綺杏堂，反而覺得有些不真實了。那是太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更高等種族的皇血，對他來說，全天下的人都是賤民，而此時他在她手下打工，她還不用付工錢。
她再次感謝自己與生俱來的好相貌。
現下綺杏堂裏並沒有什麼人，顏汐等了沒一會兒就坐在了蘇祈麵前。隔著簾子什麼也看不清，隻影影綽綽有個人形，顏汐定了定神。即使見了他那麼多次，隻看個模糊的影子，也還是會覺得好看的不像話。簡直就像被施了蠱術一般。
蘇祈是知道她的，有幾次他直接出現在她麵前，她便不停地流鼻血。即使如此，還是喜歡就那樣看他。都說她性子寡淡，實際上她骨子裏貪財又好色。
和那個人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卻是合他脾性的，便也這麼一直交往了下來。
顏汐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思索著道，“我覺著，屈才了。”
這裏沒有別人，蘇祈也就開了尊口，“是以娘子準備發工錢了？”
顏汐心裏默默地醉了，連聲音聽上去都那麼美。雖然內容很醜惡。
“我是想，你可以多負責一些別的事情。單做大夫，屈才了。”她認真地解釋道，“雖說我的事兒就是你的事兒，不過我的錢還是我的錢。”
蘇祈：“....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直白？”
顏汐在他跟前沒臉沒皮兒慣了，便繼續說，“你還會什麼？”
“你會的我都會，你不會的我也會。放眼世間，恐怕沒什麼是我辦不到的。”蘇祈很是自豪。他的血統賦予他能力，不論學什麼都快，如今他幾乎也算是無一不精了。
顏汐思索了一會兒，皺著眉道，“生孩子？”
蘇祈：“......”
未淺在一旁笑的十分開心，捂著嘴揶揄道：“有本事說大話，沒本事圓了吧。”
蘇祈很是憋屈，又反駁不得，隻能岔了話題道，“說正事兒！”
顏汐想了想，“我怕還有人跟著，密室裏說。”
蘇祈點點頭，“你先逛著，我過會兒再關門，免得人家起疑。”
她應了聲便起身走了。阿箏狠狠瞪了蘇祈一眼，這才滿意的轉身跟上。自從聽了他們的事兒，阿箏便很不待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