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聽話,要懂禮貌!”阿嬌一邊說,一邊走下樓來。
笨笨果然不動了,站立在那裏,前爪騰空,做出作揖的姿態。兩隻大眼睛深情脈脈地盯著龍飛。
阿嬌來到笨笨麵前,“這是日本銀狐,是條小母狗,跟我感情可深了,我們倆是同性戀,晚上它就睡我被窩。”
阿嬌給笨笨弄了一大盤食物,笨笨高興地吃起來,它吃的時候喉嚨直響。
阿嬌坐在龍飛的對麵,“我以前養過一隻小香豬,也挺可愛的,我還給它製作了一身花衣服。可是後來我不敢養了。”
“為什麼?”
“它是頭小色豬,很不給我麵子,經常弄得我很難堪。有時候,我們班的女同學到我家來,它總喜歡在人家胯下蹭來蹭去,沒出息,是頭小色豬。後來我就把它送人了。以後,笨笨就進了我的家,成為我的朋友,而且是親密朋友。”
阿嬌說到這裏,站起身,“對,我忘記給你煮咖啡了。”
阿嬌又到廚房裏,一忽兒端著一壺咖啡走了出來,又找來兩個杯子。她把伴侶遞給龍飛,“自己兌吧。”
阿嬌收拾了餐桌,自己也坐下來品味咖啡。
笨笨吃完豐盛的午餐,可以在屋內撒歡。每當阿嬌給它一個媚眼的眼神,它便在地上蹦一下,以示會意。
阿嬌問:“李先生,你喜歡音樂嗎?”
“喜歡。”
“喜歡什麼音樂?西樂還是民樂?柴可夫斯基的樂曲,還是中國傳統的《春江花月夜》?”
龍飛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最喜歡貝多芬的《命運》……”
阿嬌露出欣喜的目光,“那你跟我不謀而合。”
阿嬌來到電視櫃前,打開音響,一忽兒,貝多芬《命運》的樂曲聲就回蕩在屋宇。
笨笨聽了,也不禁肅然起敬;它嚴肅地站在那裏,靜靜地諦聽著。
阿嬌的眼睛裏閃出晶瑩的淚花,那淚花順著她的麵頰滑落下來……
龍飛也被這樂曲感染,他想,阿嬌也是性情中人,她就像一片潔白的雪,飄落在台灣的寶島上方。
“李先生,你知道今天國文老師給我們出的作文題是什麼嗎?”
“什麼題目?”
“是‘一片玉瓣,是一滴生命;剝落了生命,你喚來了春天。’多麼富有含意的題目,這真是太奇妙了。”
龍飛點點頭,“是很奇妙。”
門鈴響了。
龍飛聽到這鈴聲有些局促不安。
阿嬌走過去開門。
門口現出一個年輕的海軍軍官,手捧一大叢紅玫瑰,那些紅色的玫瑰火紅耀眼,就像一團火,像一片紅色的雲彩。
他看到龍飛,臉刷地變白了,顯得很不自然。
“哦,你來了,怎麼事先不打一聲招呼?”阿嬌把他讓進屋裏。
“我來的不是時候嗎?”
“沒什麼,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李先生,也是海軍。這是我上英語培訓班時的同學,叫居風,飛鷹號潛艇少校艇長。來,認識一下。”
居風?飛鷹號潛艇艇長?
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地球簡直太小了。
居風過來與龍飛握手,喃喃地說:“我是阿嬌的男朋友。”
阿嬌搶過來說:“是一般意義上的男朋友,我們以前曾是同桌。”
居風聽了,更顯得十分尷尬,“都認識四年多了,還一般呢。”
阿嬌說:“我跟鄰居的小男孩都認識十八年了,還不照樣是一般朋友。來,都坐。”
阿嬌指著龍飛對居風說:“人家可是剛從大陸漂過來的,又比你年歲大,你可要尊重他。”
居風轉憂為喜,緊緊握住龍飛的手說:“你就是那位棄暗投明的共軍艇長?!我昨天聽父親講過。”
龍飛聽了不悅,“誰是匪?我可是正經八百海軍學院畢業的,不是東北大興安嶺裏的胡子。”
居風說:“對,對,不是胡子,是衝出鐵幕的自由勇士。”
“你別給我戴高帽了,來,喝杯咖啡。”
阿嬌笑著說:“李先生,你倒反客為主了,居風,來,先喝杯咖啡,定定神。”
居風微笑著把玫瑰花獻給阿嬌,“這是送你的,今天是你的生日。”
“喲,你不說我倒忘了,我還以為是情人節呢,今晚你們倆人要給我過生日。”
居風喜形於色地說:“那自然好。”
龍飛笑著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我們一起給你過生日。”
阿嬌說:“我想吃枝仔冰。”
龍飛問:“什麼是枝仔冰?”
居風說:“就是一種冰品,這種冰品又綿又滑,冰質細勻堅實,不會因咬食而碎裂,風味特殊,值得一嚐。在台北中山路和華中街交叉口有一座枝仔冰城,這是有名的台灣特產,創立於1926年。阿驕,下午我給你辦生日食物,再買一個大蛋糕……”
門鈴響了。
阿嬌說:“又是誰?”
居風聽了有些緊張,“怎麼?又是一位白馬王子。”
龍飛說:“我可不是白馬王子,我是匹老馬了。”
阿嬌撇撇嘴,“李先生,你一點都不老,你是個大帥哥。”
門開了,一個服務員捧著一個大蛋糕盒走了進來。
“是送給阿嬌小姐的。”
“誰送的?這麼大的蛋糕,有一口井那麼大。”居風站了起來。
服務員把蛋糕盒放在桌上,然後出去了。阿嬌關好門,來到桌前。
“哎呀,這麼大的蛋糕,是誰送的呢?”
居風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阿嬌打開典雅包裝的彩盒。
隻見大蛋糕上嵌著幾行字:祝我的寶貝女兒阿嬌生日快樂 爸爸
居風終於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阿嬌說:“我再叫幾個同學來吧,叫兩個女同學來,大家跳跳舞,彈彈吉他,好好鬧一鬧。”
居風舉手說:“我讚成!”
龍飛笑道:“我也讚成!”
阿嬌去打電話。
居風一拍腦袋,“哎呀,我還帶著水果呢,忘在車後備箱裏了。”
阿嬌在打電話,約同學。
居風走了出去,去拿水果。
阿嬌打完電話,回到座位上。
阿嬌對龍飛說:“你別看居風文質彬彬的,他可有心計了,整天算計人,不像你顯得厚實。大陸男人多有大氣、豪爽的特征,台灣的小男人比較多。我跟居風是培訓班同學,是一般意義上的朋友。”
“什麼特殊一般的,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龍飛裝作不懂。
“你別裝傻,大智若愚是不是?李強,你別看我歲數小,我看人入木三分。”阿嬌的樣子認真得可愛。
“你是少女早熟。”
“不,我懂點易經,我會算。”
“人算不如天算。”
居風拎著兩個網兜水果和一個大錦盒走了進來。
阿嬌接過兩個網兜水果,驚喜地叫道:“啊,是鋒迦和蓮霧兩種台灣特產的水果,李先生肯定愛吃。我去廚房洗一洗。”
阿嬌一忽兒端著兩個水果籃走進客廳。
龍飛見一種水果形狀像佛教教祖釋伽牟尼的頭型,還有一種如梨形的紅果,有的水果連有綠葉。
居風說:“這兩種水果都是消夏佳果。”他指著狀如釋伽牟尼頭型的水果說:“這種叫釋伽,另一種叫蓮霧,蓮霧在17世紀由荷蘭人從爪哇引入,清脆可口,營養豐富……”
“居風,你先不要說,讓李先生嚐嚐。”阿嬌說著把一個蓮霧遞給龍飛。
龍飛咬了幾口,覺得酸甜可口。“嗯,是不錯。”他又拿起釋伽,一瓣一瓣用手掰開,放入口中,覺得清涼甘美。
阿嬌也拿起一個蓮霧吃起來。
居風對阿嬌說:“我還給你帶來一個生日禮物。”說著打開了錦盒。
是一個綠檀木鍾馗雕像,有兩尺高,虯髯瞪目,十分威武。
“鍾馗!避邪的鍾馗!”阿嬌叫道。
居風高興地說:“這種綠檀木是阿根廷產的木頭,雕工是台南的名匠,是我預訂的。”
阿嬌說:“謝謝你,你為什麼要送我鍾馗?”
居風說:“你一個女孩子家,爸爸長年在金門島戍守,你一個人守著這麼大的房子,送個鍾馗進士保駕護航!”
阿嬌笑道:“虧你想得出。有了這個鍾爺爺,我和笨笨就什麼也不怕了。”
居風問:“笨笨呢?”
阿嬌說:“它十分貪睡,剛吃飽就躺在我的臥室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