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寺幽魂(2 / 3)

“講給我聽聽。”龍飛來了興致。

“汪聲和是中共地下黨員,1947年8月到上海,潛入我民航局任電台台長,1949年又潛入台灣。汪聲和和妻子裴俊在台北建立秘密電台,直接向海參崴和赤塔通報,直接把情報供給莫斯科,甚至與中共大陸都沒有聯係。1950年2月,台灣國防部技術實驗室主任魏大銘管轄的情報部門從電訊監察上查獲,台北市廈門街133巷9號附近,有一個電波很強的秘密電台。最後終於鎖定3戶人家作為目標,並以分區停電、查戶口、修理水電、防空演習等借口入室查看,但沒有收獲。最後魏大銘親自出馬,重點搜查其中一戶。他們從天花板、牆壁、地板一一搜查,竟沒有看出半點疑竇。就在將要走出大門時,魏大銘再次回過頭巡視,忽然發現小客廳裏一個小圓桌的柱腳特別粗,和一般家具不成比例。他當即下令打開,原來裏麵是一部強力收發報機。這正是汪聲和的家。電台被起獲,頓時切斷了莫斯科和台灣唯一的情報來源。當時台灣的保安司令部喜出望外,想立即披露這一案件,但被魏大銘製止,他繼續安排和海參崴方麵保持通訊,全力灌輸美軍已經在台灣的假象。這樣保持通訊半年之久,真真假假,使蘇聯方麵疑懼不定。1950年9月6日,涉及此案的汪聲和及妻子裴俊,同黨李朋及妻子廖鳳娥4人被公開槍決。”

龍飛說:“這個汪聲和把電台藏在客廳的桌腳裏,真的很奇特。”

居韻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說:“比這離奇的還有呢,有的人把發報機藏在駝峰裏,藏在假腿裏,藏在夾壁牆裏,地板下、天花板上、掛畫背後……”

龍飛說:“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居韻臉一紅,“我是個偵探小說迷,看小說多了,自然知道得多。”

轎車駛入台北市,拐過幾條街,來到居府。

居韻說:“秋涼,天都快亮了,就在我家休息吧,你那個住處神神秘秘,鬼不鬼,人不人的,尤其那個小保姆,是真啞巴還是假啞巴?裝瘋賣傻,神經兮兮,像個女鬼。別回去了,就住這裏吧,你住的那個房間吳媽早就替你收拾好了。”

龍飛見東方已露出一縷曙紅,於是住進居家。

走廊裏靜悄悄的,燈光昏暗。

居韻帶龍飛走進那個房間,扭亮燈,隻見被褥整齊,地板擦得鋥亮。

居韻說:“你到浴室洗個熱水澡,然後盡管放心地睡,爸爸不在家。”

說完,居韻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我也回去睡了,折騰了大半宿,這兩天來事了,身子乏得很。”

居韻離去了。

走廊裏傳出她高跟皮鞋有節奏的聲音。

龍飛走進走廊裏的那間浴室,燈光昏暗,正中有個大浴缸,左側有個梳妝台,右側有間桑拿屋,仿照土耳其浴室建造,黑著燈。

龍飛把浴室的門鎖好,脫了衣服,走進浴缸。

泡個熱水澡實在舒服。汩汩的水流在他赤裸的身體上爬行,他把兩隻腳搭在浴台上,兩隻眼睛注視著天花板。

一隻黑色的蟑螂在天花板上蠕動,接著又鑽出一隻,不一會兒鑽出幾十隻;它們熟練地組成了一個梅花的圖案,五朵花瓣,十分醒目。

這是梅花黨人的標誌!

龍飛一激靈,猛地睜大了雙眼。犯困的狀態一掃而光。

這時,“撲通”一聲,有個人從桑拿屋裏栽了出來,唬了龍飛一跳。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

龍飛猛地支起身子,仔細一看,正是居風。

他赤身裸體臥在地上,一忽兒轉過身來,他發現了龍飛。

“李先生,我沒有醉,我就喝了一斤白蘭地……”居風的額角磕了一個大包,又青又紫,右眼有些歪斜,嘴裏吐著泡泡兒。

居風昨晚還在藏嬌庵找阿嬌敘話,神不知鬼不曉地又回到了居府。他思戀阿嬌已是走火入魔,一定又喝了不少酒。

居風說:“李先生,你這是在仿古。中國古人把洗澡作為一種至美的人生境界,所謂‘儒有澡身而浴德,不隻是肌膚的洗沐,而且更重要的是靈魂的洗禮。’”

龍飛說:“是啊,難怪舊上海最有名的浴室,當推浴德池。商湯的洗澡盆上銘刻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就是指精神上的洗澡。莊子言‘澡雪而精神’,也說的是這個意思。”

“李先生,你見過洗屍嗎?為死者沐浴,以讓死者潔淨返璞歸真,稱作洗屍,這是喪禮的重要儀式。人死後的第一要事是用水給死者洗身沐浴,從周朝開始曆代均有重要嚴格法式。死者為男性,隻可男性為之沐浴;死者為女性,便由女性為之沐浴。為了避免死者裸露,還須四人舉起布幅為死者遮擋。李先生,你知道嗎?我這是酒浴。”

龍飛聽了,望著居風。原來他是在酒浴,想必渾身上下已灑遍了白酒,怪不得酒氣衝天。

居風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韓非子》記載,燕人李季喜歡遠遊,他的妻子非常美貌,性喜風流,經常與一個公子私通。這一天,李季突然回家,那男子被堵在房裏。妻子非常害怕被丈夫看見,惴惴不安,香汗淋漓。李季的美妾給她出主意說:‘你讓公子裸體披發,直奔出門,我們都佯裝沒有看見。’於是那個男人赤身裸體披頭散發狂呼奪門而出。李季見了,驚問:‘你們看到什麼人了嗎?’李季的妻妾都回答說沒有看見。李季驚異地說:‘難道我見到鬼了?’妻子說:‘正是。’李季忙問奈何。妻子說:‘趕緊用蘭湯沐浴。’李季果真用蘭湯洗浴。”

龍飛笑著說:“這個李季也夠傻的。”

居風四肢伸展,平躺地上,接著說:“東漢靈帝迷戀裸遊裸浴。他在禦花園建造了一座裸遊館。秀亭瓊閣,碧水花溪,挑選數百名花容月貌的年輕宮女,一絲不掛地或嬉戲遊蕩或執篙搖櫓;漢靈帝坐在船中觀賞裸體宮女,任遊船輕輕飄蕩,品味秀色;他興致勃起,故意弄翻遊船,和白玉般的裸女在水中嬉戲,讓赤條條的宮女為他洗浴。宮中用西域進貢的菌墀香,放在水中把水煮熱,漢靈帝和宮女就用這種香水洗澡,並把餘下的香水倒入水中,名為流香池。清人史夢蘭有詩曰:西園裸館鬱嵯峨,一曲招商傍晚歌。明日初升入竟浴,菌墀香散夜舒荷。”

龍飛說:“後趙帝王石虎在鄴城大興宮室,搜尋民間美色,後宮竟至十萬餘人。石虎用玉石修築大型浴池,用紗囊盛香,浸泡水中;寒冬之時,又投燒紅的數千枚銅屈龍投入水中,使池水保持恒溫。他令宮女寵妃解衣敞懷在浴池邊飲酒作樂,日夜不休,美其名曰:清嬉浴室。清人史夢蘭有詩曰:玉緹錦障漾池光,浴室清嬉百寶香。複帳猶嫌風雪冷,燋龍投處試溫湯。”

居風笑道:“原來你也懂得不少。你告訴我,從此不再與阿嬌來往,可是你昨晚又去了藏嬌庵。”

龍飛聽到他的這番言語,吃驚不小,思忖他怎麼會發現自己的行蹤。

居風笑得更響了,“人家已入佛門,你還春心不死;你啊,也是戀花癖;真是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