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涵沒有疑義的把大陸之行的第一站選在了菏澤高莊。
當他把自己的這個打算告訴給弟弟高秉濤時,兄弟倆在電話裏爭論起來。高秉濤認為,高莊雖然是老家,但那裏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去不去已經沒有太大意義。高秉濤給高秉涵計劃出一條線路圖,先飛沈陽看三姐,再去北京看姨媽,最後去廣州看大姐。
高秉濤還計劃,哥哥在大陸的最後一站應該是廈門。到時候,他要帶著哥哥去給母親上墳。
高秉濤已經在一年前辭去公職到廈門高新平投資的一家企業做了主管,全家都已遷往廈門。來廈門的時候,高秉濤把母親宋書玉的骨灰也帶到了廈門。他在郊區一個風景清幽的墓園裏買了一個墓穴,把母親安葬在那裏。
聽了高秉濤的計劃,高秉涵基本表示同意,但他隻提出一點,那就是他要把大陸之行的第一站放在老家的菏澤高莊。
見說服不了哥哥,高秉濤也就隻好同意,但他在電話裏叮囑哥哥千萬不要把先回高莊這件事告訴給兩個姐姐和姨媽。
“為什麼?”高秉涵不解。
“她們要是知道了,恐怕是不會同意讓你回去的。”
高秉涵更是不解,又問為什麼。
高秉濤有些吞吐的說:“高秉魁他爹高金鼎還活著,看見他們一家心裏別扭。”
高秉涵終於明白了兩個姐姐這麼多年沒有回高莊的真實原因。
對高金鼎,高秉涵心裏也有恨。殺父之仇,怎能不恨?但他覺得這與自己回高莊沒有關係。高莊是故土,是生命之根。無論如何,他都要回高莊,隻有回了高莊,才算是真正回過家,才能了卻這麼多年來的思鄉之情。
高秉涵問弟弟:“秉濤,你不是也回過高莊嗎?也是瞞著她們嗎?”
高秉濤點點頭。
“那你就陪我再偷著回去一次吧。”高秉涵說。
就帶孩子回老家的問題,高秉涵也和石慧麗發生了爭執。以石慧麗的意思,就他們夫妻兩個回去,孩子們都在上學,請假回去影響學習。高秉涵堅決不同意,他說三個孩子必須一個不少的都要跟他回去。高秉涵的態度很強硬,夫妻倆為此吵了起來。
結婚這麼多年來,這是高秉涵第一次對石慧麗發火。石慧麗讓步了。
讓步了的石慧麗調侃說:“秉涵,我看你是著魔了。”
高秉涵自己也覺得自己像是著了魔。自從回家的日子定下來,他就一直處在一種興奮狀態,夜無眠食無味,幹什麼都沒心思,恨不能一步就跨到高莊去。
臨出發的前一天,管玉成夫婦來了。
管玉成是在職的少將參謀長,暫且沒有回大陸探親的資格。他帶了許多禮物托高秉涵轉交給他的母親。還讓在美國留學的兒子給母親捎來一件在台灣買不到的防寒羽絨服。
見管玉成撫摸著羽絨服久久不肯離去,高秉涵就說:“你說你當這個官有什麼好的?連自己的親娘都不能回去看!”
管玉成無奈地說:“再過幾年,等退了休就可以回去了。”
1988年4月20日。天蒙蒙亮,興奮得一夜未眠的高秉涵就帶著妻子兒女出門去了機場。先飛香港,又轉機飛濟南。下午7點鍾飛機從濟南降落。
已經先行到達濟南的高秉濤來機場迎接哥哥一家。兄弟兩個在家鄉的土地上見麵,別有一番感慨,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歸鄉心切,他們包了一輛麵包車,連夜奔向菏澤。
到達菏澤已是晚上10點多。車門一打開,剛下車的高秉涵就激動的一下蹲在地上。他抱著頭,淚水直流,激動的心情難以平複。
回家了!時隔40年,終於回家了!
這不是夢,是真的,是活生生的現實!
高秉涵把妻子兒女安頓在曹州賓館裏,迫不及待地和弟弟一起披著夜色打車去了宋隅首。
一切都變了,昔日的宋隅首已經在現實中找不到絲毫影子,到處是新修的樓房和大路。他們在一座樓房的後麵找到了當年姥姥院子裏的那顆大榆樹。
兄弟倆站在已經被當作古樹保護起來的榆樹下久久不肯離去。
回到賓館,高秉涵怎麼也睡不著覺,跑到弟弟的房間裏一直和他聊到深夜。
高秉涵從弟弟那裏了解到,原來的菏澤縣城是菏澤地區所在地,菏澤地區下轄9個縣,原來的菏澤縣是菏澤地區9個縣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