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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秉涵是第一次到馬誌玲的家中來,馬誌玲的母親一直在觀察他。

從書包裏往外掏書本的時候,高秉涵不小心把前些天馬誌玲送他的那件雨衣也帶了出來。

一看到那雨衣,馬誌玲母親的心裏暗暗吃了一驚。

這不是前些天兒子聲稱丟了的那件新雨衣嗎?沒錯,正是那一件。馬誌玲的母親心裏泛起了嘀咕,這雨衣怎麼到了這個孩子的書包裏?

“誌玲,這雨衣怎麼和你丟的那件雨衣一模一樣?”她忍不住問兒子。

馬誌玲一愣,高秉涵也一愣。

馬誌玲站起來把母親拉到外屋,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對母親說了。

等馬誌玲母親再回到房間的時候,高秉涵看到她的眼圈竟然是紅紅的。

寫完作業,高秉涵要回去,馬誌玲的母親死活要把高秉涵留下來吃飯。吃飯的時候,她不停的給高秉涵夾菜,用母親一樣慈愛的眼神看著他。

高秉涵走的時候,馬誌玲的母親送給他一摞新衣服。一套馬誌玲沒有穿過的新校服,兩件新襯衣,還有一套西服。

高秉涵再三推辭,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扭過這位熱情的母親。

“孩子,你是個自強自立的好孩子,我家誌玲和你做朋友,我放心。”

那一刻,高秉涵覺得心裏暖暖的。

高秉涵後來報考的是軍事院校,這與他高三時的一場大病有關。

一天晚上,正在上課的高秉涵突然感到胃疼。一開始是鈍鈍的疼,可以忍受,到了後來,胃裏就像是著了火,一口血吐出來,疼的他昏過去。

老師和同學連夜把高秉涵送到醫院,醫生的診斷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高秉涵患的是重度胃潰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患上這麼嚴重的慢性胃病,實在是不多見。

高秉涵卻對這個診斷一點也不吃驚。這些年來,生活一直拮據,吃飯從來就不規律,饑一頓飽一頓,胃疼對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隻是平日裏能忍的就忍了,不聲張而已。

聽說高秉涵病了住進了醫院,管玉成利用周末專程從岡山來看他。說起幾個月之後的大學考試,管玉成建議高秉涵報考軍事院校。

“軍校不用交學費,要是你再像現在這麼辛苦下去,恐怕等不到大學畢業就會成為一個病夫。”

劉主任也同意管玉成的觀點。

“秉涵,這些年你吃得苦太多,是該好好調養一下身體了,年紀輕輕的可不能把身體搞垮了,沒有健康的身體做本錢,讀再多的書也是一事無成。”

知道高秉涵生病,很多朋友都來看他,病房裏總是這個走了那個來。醫生感到很奇怪,不是說這人是個孤兒嗎?怎麼這麼多親戚來看他?

高虎雄和他的爸爸媽媽拎著飯盒剛走,孔伯伯和朱大傑就來了。孔伯伯是高秉涵隻身來台北後認識的第一個人,他一直對孔伯伯當初對他的幫助心存感激。有很多次,高秉涵都想請孔伯伯到士林街去好好吃一頓,孔伯伯不去,說是等他大學畢業後掙了薪水再去也不晚。

孔伯伯臉色黑紫,還是不停的在咳嗽,朱大傑不停地給他拍打著後背。

孔伯伯說:“秉涵,你可要把身體養好了,我還等著你大學畢業後掙了錢請我去士林街好好吃一頓哪!”

朱大傑也說:“秉涵哥,不要忘了也帶上我。”

高秉涵看了一眼朱大傑,說:“放心吧,誰不知道你是個貪吃鬼,敢不請你嗎?”

朱大傑長高了,臉上也有了肉,隻是一點也不講究穿戴,看上去有邋裏邋遢的。

說到報考大學誌願的事情,高秉涵說已經考慮好了,就考國防醫學院,學個醫生的手藝將來不愁找工作。孔伯伯對高秉涵的這個想法很讚同,說:“太好了,等你當了醫生,我生了病,就去找你看。”

話題又扯到朱大傑身上,孔伯伯說:“大傑啊,你看秉涵這麼有出息,你也快去讀書吧。”

朱大傑笑笑,說:“孔伯伯,我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在火車站跟著您幹有口飯吃,我就很知足。”

“那也要趕緊去學個技術,總不能當一輩子的小販,你呀,就是不如秉涵有遠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孔伯伯,我不是答應了嗎,明年我就去學開車。”

“學個開車也不錯,好好掙錢,將來娶個媳婦過日子。”

朱大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說:“就我,誰會嫁我這個沒爹沒媽又沒房子的窮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