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4月底的一個午後,當高秉涵在政工幹校的宿舍裏,用一支殘破的圓珠筆在第二誌願一欄內寫下“國防管理學院法律係”一行字時,不善言談的他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將來自己竟然要和法律打一輩子交道。
其實,在高秉涵內心,那時的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去學醫,填這個法律專業隻不過是在履行程序。
兩個月後,高考剛一結束,高秉涵就收到了管玉成發來的一封邀請涵。在台灣,大學畢業時校方會邀請每個學生的一名家人到學校參加畢業典禮。管玉成和高秉涵一樣,都是流落到台灣的孤兒,在他的心目中,高秉涵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那天,高秉涵被安排由台北的鬆山機場搭乘軍用飛機飛往岡山。這是高秉涵第一次坐飛機,他感到十分的新鮮和興奮。
一到岡山,就從管玉成那裏聽到一個好消息。管玉成被分配到了台北的桃園機場,以後他們倆可以經常見麵了。
畢業典禮上,被評為優秀學員的管玉成十分激動地從校長手裏接過優秀學員證書和畢業證書。典禮一結束,管玉成就跑到高秉涵麵前,把證書遞到他的手上。
高秉涵看到,管玉成的眼裏含著淚,激動的久久說不出話。
“管哥,祝賀你!”
感情很少外露的管玉成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忍住淚水,說:“秉涵,要是我爹跟我娘也能看到這些就好了。”
是啊,人生最喜悅的時候,總是希望能和至親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悅,高秉涵又何嚐沒有這樣的感受。
自己馬上也要上大學,要是母親也能親眼看到這一切,那該有多好!
半個月後,高秉涵意料之外地收到了國防管理學院法律係的錄取通知書,他與國防醫學院以三分之差失之交臂。
幾乎所有的朋友都對這個錄取結果感到意外。
“高秉涵,你當法官能行嗎?當法官可是要有一副好口才的?”
本來打定了主意去學醫,高秉涵自己也對這個錄取結果很意外。
隻有王升校長在鼓勵他。
臨報到的前一天,按照政工幹校的慣例,凡是調出本校的軍官,都要由校長親自陪同吃一次早餐,以示送別。
那天,王校長一走進送別小餐廳,就吃驚地問:“小高,怎麼今天坐在這裏的是你?”
高秉涵向王校長報告了自己被國防管理學院法律係錄取的事情。
“小高,你終於修成正果,祝賀你!不過你為什麼不報咱們學校?咱們學校有政治、新聞等六個係可選,也都是不錯的專業,我看著你在這裏長大,這裏從夥夫到校長都是你的同事,在這裏上學是不會讓你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