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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好幾個月,期盼中的家信卻一直沒有收到。

每天上午十點鍾,高秉涵都會放下手頭的事情,臉上帶著急切的神情,鑽進電梯去一樓的大廳。來到一樓,箭一般射出電梯,直奔郵櫃而去。打開信箱,急切地拿出信件報紙翻看著。

然而,每次卻都是失望。

一天,高秉涵打開信箱,終於看到信箱裏放著一封來自美國的米白色大信封。驟然間,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把就把信抓到了手裏。可是,仔細再看下麵的落款,高秉涵失望地發現,原來信是一個去了美國多年沒有聯係的同學寄來的。

一天天過去,高秉涵的心被這種交替著的期盼與失望反複折磨著。

他寢食難安、坐臥不寧。

隨著大陸和美國的建交,越來越多的人用“信中信”的方式和大陸的親人取得了聯係。期間,不斷傳來同鄉們找到大陸親人的消息。

離家多年的人們積壓已久的鄉情終於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噴發口。

河北景縣的嶽父也和老家的親人聯係上了。但嶽父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給嶽父寫回信的是他的弟弟。收到信後,嶽父一個人躲到屋子裏大哭了一場。

一想到奶奶、姥姥和母親的年齡,高秉涵內心更加焦灼不安,原本就不好的胃一點食欲也沒有,1.75的身高體重還不到100斤。

年初二,是石慧麗幾個姐妹回娘家的日子。在嶽父家的新房子裏,管玉成把高秉涵拉到了陽台上。一到陽台,管玉成眼裏強忍著的淚水就狂湧出來。已經升任為空軍總司令部飛機修護處處長的管玉成哭得像個孩子。原來,就在前一天,管玉成接到了老家的妹妹從美國轉來的第一封家信。妹妹在信中告訴他,父親已經不在人世。想著老家的酒坊,想著在酒坊裏為兒女忙碌了一輩子的父親,想到父親離世時自己這個長子竟然不在身邊,傷心的淚水怎麼也忍不住。

一邊的高秉涵也在不停的流眼淚。他沒有去勸管玉成。他知道,每一個離開家鄉這麼多年的人,都需要一次這樣的痛哭。

妹妹在信中告訴管玉成,母親健在,他是多麼想一下子就回到母親身邊去看望她老人家,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管玉成唏噓不已,百感交集。

飯好了,石慧麗打開陽台的門叫他們到屋子裏去吃飯,看到兩個大男人都在抹眼淚,就又悄悄地退回去。

聽到聲音,管玉成匆忙抹了一把眼淚。他讓高秉涵別著急,說是下回寫信讓他妹妹到高莊跑一趟。

然而,還沒等管玉成的妹妹回信,高秉涵就在一個他不經意的時候收到了第一封家信。

高新平醞釀已久的去新加坡開辦企業的計劃終於成行。動身那天,高秉涵與高虎雄一起去機場送行。從機場回來已經接近中午,高秉涵請高虎雄去站前大廈附近的一個飯館裏吃飯。

吃完飯,高虎雄跟著高秉涵來到了六樓的律師事務所。一進門,高秉涵就看到秘書小姐放在桌子上的報紙和信件。

報紙的上麵又是一個米白色的美國大信封。

高秉涵像是有某種預感,幾步奔到桌子跟前。

發信人一欄是端木凱兒子的地址。高秉涵的心跳在驟然加快,他用顫抖的手撕開信封,把信扯了出來。

一邊的高虎雄也意識到了這封信的非同一般,也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

高秉涵用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信箋。

秉涵弟你好!

收到你的信全家人如同做夢一般,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一看這個開頭,高秉涵也有一種做夢的感覺,不知道寫信的這個人是誰。移開眼神,趕忙去看下麵的落款,落款處竟然寫著“大姐秉潔”的字樣。

大姐秉潔不是早就死了嗎?她怎麼又會給自己寫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高秉涵匆匆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