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愛情埋葬在2011年(1 / 1)

曾經很鄙視在文章的開頭用諸如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之類詞語的人,但是事到如今,我卻不得不承認這些詞語的美妙和殘忍。當2011年的日曆翻過最後一頁,當這個普通的年份在我的手邊、在落滿灰塵的牆壁上、在中信廣場人潮洶湧的大屏幕前,變為普通的、已經消逝了的大多數時,相對於宇宙間細小如塵的我,除了微微歎一口氣之外,別無他法。

我習慣於留戀,又害怕留戀。

我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堅硬如鐵,但當看到那些熟悉的場景、跟曾經的我一樣年輕的人群,心中某個地方還是會突然空一下,然後沒來由地疼。

隻不過,與年輕時不同的是,長大了以後的我,在心疼的時候慢慢學會了對著陌生人,或者鏡子裏的自己微笑。

2011年,我出版了兩本小說,數十個短篇。長篇的名字叫作《一秒鍾愛上你,一輩子忘記你》和《夜泣》,其實這兩本書都是2010年

寫的。短篇的名字太多,我不想一一贅述,我隻知道別人在看了我的短篇之後,還是會以為我是一個女的或者偽娘,甚至有人會叫我十三妹。

2011年,一整年的時間我都在寫一部玄之又玄的大型現代、古代、秘史、法術、校園長篇《七星散》。我跟很多人說這是我為之付出最多心血的一部長篇,我不管別人信不信,我總是一遍一遍地說著。我不希望《七星散》能給讀者們帶來多大的閱讀快感,我隻是希望,當你們認真看完這本書的時候,會跟我有同樣的感受,那就是,韓十三以往所寫皆平常。

2011年,原本屬於我的一場長達五年半的愛情生病了。她在城市林立的高樓陰影裏,慢慢窒息,最後的最後,我看見她坐在摩天大樓的角落裏朝我伸了伸手,想要讓我把她扶起,但是她那蒼白纖細的手臂,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2011年,我的愛情死了。我買了三支白色的玫瑰作為悼念,我把它們插進喝空了的雪碧瓶子裏。我想,它們很快就會凋謝。

2011年,一整個夏天都不是很熱,我開始學著打掃房間,學著做顏色好看的菜肴,學著坐在落地窗前看別人的生活,當看見別人笑的時候,我會虛偽地認為其實我過得也很好。

2011年,我認識了新的朋友,失去了老的朋友,人在擁有著的同時,其實一直在失去。我想,這一秒的我,已經不是上一秒的自己了吧。

2011年,我在別人的微博上看到了一句話:我怕我一放手,很快就有人把你撿起,然後嘲笑我不夠珍惜。我坐在微藍的電腦旁靜默良久,滾燙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滑落,我本以為從我身體裏流出的透明液體應該是冷的,可是,我錯了。

2011年,我收拾了一次兩個人曾經一起住過的房間,我收羅到了三枚耳釘,一個紅色的心形抱枕以及其他的種種。有兩枚耳釘上生了鏽,我想起,那時候的我們還沒有錢買貴重的、不會生鏽的金屬。那時的我們好窮哦,可是,為什麼卻很快樂。後來,我把那些東西埋進了不遠處學校的花壇裏,我希望至少第二年它們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朵。我想知道,當那個小小的有關青春的墳塋上開出花朵時,曾經的我們在哪兒,曾經的我們會是什麼樣。

現在想來,2011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有很多事情不重要,我們卻較真地認為很重要,有很多事情很重要,我們卻佯裝不重要。這一年,我最大的收獲就是發現了自己的一個特點,那就是當我跟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話總是很多,有些時候連自己都覺得討厭。也許這跟我長時間一個人獨居,有時候一個月都說不了一句話有關。我想用很多很多的語言,很多很多的笑話向別人證明。其實,我一個人,很好。

我不知道即將到來的2012是不是跟傳言中的一樣是末日。我不怕末日,我隻希望末日到來的時候,在所有人都在劫難逃以後,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