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美利堅:旅美十年見聞劄記11(1 / 3)

第九篇 “危機”連連 美國怎麼了

中國民眾對美國的關注,曆史上從沒如今這樣熱烈。就其緣由,恐怕一是中國的崛起拉近了與美國的距離;二是近年美國“危機”不斷、“麻煩”連連,而這些又都無不牽扯到中國。加上美國至今仍然是世界大國與強權,它所擴散的影響,世界各國包括我們中國依舊不能廻避。

因為多次到過美國,朋友在談及美國議題時曾問,近期的美國大變化緣起何時?我答:大而言之,許多都始於“9·11”事件。

當年“9·11”發生的那刻,我正在離紐約咫尺之遙、隔河對岸的新澤西家中。電視裏看到的那場景、那以後引發美國社會內外巨變,令人印象太深。

“9·11”其後十來年,美國對外戰事不斷,“危機”接著“危機”,“麻煩”一個接著一個。從裏到外看美國,“帝國強勢”正在滑坡,世界因此也變得更加複雜。

軍事史上古已有之的“不對稱”戰略戰術,被一群典型的沒有國籍、行動靈活的恐怖組織或叛亂分子所熟用。龐大的國際強權居然為此付出沉重代價,發動幾場國際戰爭、花費千萬億美鈔,至今尚不得平息。這到底是為什麼?其深層解讀恐怕不是幾本書能講明白的。

十年後的今天,問題轉回美國國內。從2008年“雷曼兄弟公司”宣告破產、美國“金融危機”暴發並向全世界漫延。延續到後來的“國債危機”再次震動世界,巨額“國債”成為美國更大難題。

幾件大事“前因後果”關聯,專家學者更著重對後者深度剖析。有說是“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周期性規律的繼續”;也有說美國發生了“危機——擴張”惡性循環,標誌著由強變弱的轉折等等。

“次貸危機”、“金融危機”直到“國債危機”。總之,今天美國經濟、社會層麵上反映的問題一大堆。就美國國內而言,當前最要緊的一是失業率居高不下。今年六至七月失業率仍為9.1-9.2%,雖從最高的10%以上降了下來,但仍處於社會難以容忍的高位;二是政府“國債”升高創紀錄,總統與國會隻求“國債提限”,並無太多“減債”舉措。世人稱美國“借債上癮”、美元貶值禍及全球。

今年八月二號最後界限前夜,美國國會免強達成國債“提限”2萬1000億協議。從裏根政府以來,這已經是第一百零二次“國債提限”。債務一次又一次被推向新高,而且增速越來越快。

再次“提限”(允許政府多借錢),力圖掩蓋美元和美國政府“信用危機”,最終還是引來標準普爾宣布把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從頂級的AAA級下調至AA+級,同時把其前景維持在“負麵”,從而帶來又一波全球金融震蕩。

麵對如此高額債務怎麼辦?基於“美國式民主”決策程序,兩黨相持不下。美國沒能在減負上做什麼:壓縮軍費開支、向富人增稅共和黨不幹;壓減“社安”支出民主黨怕丟選票肯定下不了決心。除了多借債,唯有再搞QE(印美鈔)、在美元貶值上做文章;向全球轉嫁矛盾、讓世界為美國的巨額花費“買單”。

眼下的美國到底怎麼了?麵對“金融危機”這個大題目,著眼於社會基層,從“以小見大”的視角,在“危機”內部審視美國,我們可以看到某些外界所不曾見識或不甚了解的實際情況,雖然隻是些點滴與局部。

(一)從汽油漲價談起

美國兩次QE (Quantitative Easing)即“量化寬鬆”,總共加印鈔票兩萬多億美元(1萬7250億 + 6000億)。因為流通貨幣量增加,按推算,美國國內物價應該大幅度上漲。

實際情況是,與民生相關的食品價格漲幅並不高,從社會表象所見,倒是汽油價格漲幅明顯。

美國號稱“汽車王國”,汽油是美國市場標誌性消費之一。各處加油站都有油價牌,一眼就能看到油價的升降,在總體上漲基礎上,地區之間差別不小。三年前每“加侖”不到兩美元(加侖是美國汽油容積單位。1加侖=3.78533升)的汽油,去年最高曾超過4美元。目前新澤西州愛迪生市均價大約是3.6美元/1加侖左右。網絡數據反映近年油價上漲了40%。

有統計說,紐約州由於很多人都住在市區,依靠公共交通,家庭用於汽油的平均開支占總收入的5.5%,其它州要比這個高。

但是,以漲價最為明顯的油品對比中國市場、按人民幣對美元當前彙率(6.3元人民幣/1美元)計算,北京地區93#汽油每升零售價7.85元(人民幣),中國首都地區汽油價格超過了美國汽油均價。

其它食品價格美國市場的變動不很明顯,與中國國內通膨影響相比,波動程度要小很多。這裏雞肉很便宜,豬肉也不貴。今年七月底雞腿才0.88美元一磅(453.6克),豬肉每磅才兩美元。算起來比中國市場更便宜(如下圖)。

數據引出一個疑問:欠著巨額國債的美國,在大量印發美鈔之後,為什麼國內通膨並不明顯?作為美國債主的中國,在美聯儲QE1、QE2(印鈔)之後,通膨反而觸發如此之快?是美國把“通膨”之火引向了外麵?

美國金融危機暴發以來,世界輿論一直在指摘美國借助國際通用貨幣(美元)強勢地位轉嫁矛盾。讓債權國承受損失,特別是中國。也許事實果真如此。

目前美國國債總量14萬3000億美元中,中國擁有債權8%(1萬1600億)。但美國國債全部債權裏麵,最大份額是美國國內的社保基金(占19%),加上美國家庭(6.6%)和聯邦政府、州政府“借給”美國政府的“債”額。其實美國國內才是美國國債最大的債主。算起來,在高昂的美國國債中,美國財政部共欠外國人和外國政府在十四萬多億總債務中隻有四萬五千多億。

這說明,“負債累累”的美國,其實是“民富國窮”。大部分國債是由美國各級政府和老百姓買下來的。從國外借來的錢,主要是給老百姓搞了社安福利和開支軍費。

在美債中,“美聯儲”也持有國債債權1萬6300億。“美聯儲”是“量化寬鬆”的“發明人”,有權拿紙張印鈔票。它印出美鈔衝消了部份“國債”,還換取中國等量的出口貨物。中國卻是靠實打實,用出口實物從美國換得美元,再拿美元買美國國債。美國拿紙做的貨幣從中國等債權國進口得到了實體物資,美國國內通膨當然不會明顯。

中國用出口產品換來的美元一邊要加印等量的人民幣、增加巨額通貨,一邊還得提心吊膽防備手上的美債貶值。作為相對而言“國富民窮”的中國,和情況恰好相反的美國比,在這場“貨幣戰”中眼見著吃虧。難怪欠高債的美國通膨不大,減債也並不著急。擁有債權的中國反而通膨明顯,老百姓反響強烈!

按常理,擁有天文數字債務的美國,應當“坐立不安”,應該在“增收減支”上下大功夫、出台大舉措才對。令人不解的是,幾百位美國“精英政客”組成的國會,兩黨議員在經曆一番爭吵、奧巴馬總統“拍案加壓”之後,連夜通過的議案是讓美國國債上限提高2萬1000億(再過兩年美國國債將達十六萬多億美元),僅僅承諾“在今後10年間削減大致類似額度的聯邦開支”。

“今後十年減債兩萬多億”是個什麼概念?至今美國到底如何“減債”?對此美國並無共識,而增加債務是立即就要兌現的。奧巴馬曾提出的“富人增稅”主張遭到共和黨嚴拒;而共和黨提出的“壓減社安開支”,作為民主黨的奧巴馬總統也不能下此決心。可以預見的是,今後美國國債隻會增加、難以減少。

就在“標準普爾宣布把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從頂級的AAA級下調至AA+級”之後,麵對美國信貸係統降級,美國的態度依然不是積極設法減債以恢複美國信用,而是指摘評級評機構的“評估報告存在紕漏從而並不可信”。

究其根源,美國肯定看透了一點:依仗“強勢美元”的世界地位,美國有困難,全世界大家都得分擔。這似乎應證了近代中國的一句俗話:“欠債的成了爺們,放債的倒成了矮子”;“黃世仁”得向“楊白勞”磕頭?

難道這就是今日美國和世界“自由市場”的公道?

2011年9月

(二)削減“社安福利”,行嗎

新澤西一家老人公寓最近請“老人健保中心”與“藥品局”人士前來為老人們講解Medicaid(白卡)與Medicare(紅蘭卡)使用和購藥注意事項。

女主講人報告中多次提到,“因為政府開支壓縮”,使用這兩類醫療保險(指“白卡”與“紅藍卡”)許多地方存在“不確定性”。例如“你的白卡也許有的家庭醫生會拒收”,預約之前“你得問清楚”;拿藥也一樣,有的藥品“可能不再在保險付費之列”;醫療保險今後申請可能更加嚴格等等,讓老人們聽後不免有些緊張,因為一切的一切,無非是社安福利“可能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