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月11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冉冉升起的太陽顯得格外親昵和溫暖,然而我們每個人的心情卻無比沉重。忽然,人群中傳來了上車的命令。我們乘坐的卡車都用氈子搭了篷子,還安了電池照明的小燈泡。為了防備路上有土匪襲擊,由我們學裝甲車的40多名同誌組成武裝護衛排,給我們四挺機槍,名叫“鐵克遼瓦”,子彈4000餘發,日式三八步槍30多支。陳潭秋同誌逐項詢問準備情況,再三叮嚀我們:“一定要把這些武器帶到延安,送到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警衛隊裏去。”陳代表轉達了盛世才的送別話和賞給我們每人50元錢。盛世才的弟弟作為代表也前來送行。丁參議也和我們見了麵。
馬達開動,一輛輛篷車穿過迪化。陳代表和盛世才的弟弟把我們送出30公裏,停車和每輛車的同誌握手告別,並祝願大家一路平安。我們激動的潸然淚下,我們望著陳代表,呼喊著“陳代表,延安再見!”
到達延安後,黨中央舉行了歡迎、歡送大會。歡迎紅四方麵軍的同誌歸來,歡迎新疆的同誌歸來,歡迎丁參議到達延安。歡送同誌們上前線、歡送丁參議回新疆。爾後,毛主席又給我們作了一次抗日形勢報告,講述了聯係群眾、開展遊擊戰、運動戰等問題。對於盛世才賞給我們每人的50元錢,毛主席說:“你們個人別要了,因為延安女大的同誌連衛生費都沒有。你們這些錢我們也不要,我看作為你們上前線去的夥食吧!”我們鼓掌同意。
1942年10月的一天,師政委譚震林同誌忽然把我叫了去,問:“肖連長,你是新疆來的,把盛世才的情況談談吧!”我談了不少好的方麵。譚政委說:“盛世才投降蔣介石了,把陳潭秋同誌、毛澤民同誌都逮捕了。”我這才知道新疆出了問題。
不久,傳來中央指示:凡紅四方麵軍到過新疆新兵營受訓的同誌,不要放在連隊,盡量放在機關。我由連長改做參謀工作了。黨中央對於我們這些學過機械化裝備的同誌是何等重視嗬!後來,我們繳獲了敵人的許多大炮,上級又叫我任炮兵連長,使我在新兵營學到的技術有了新用場。
新兵營的日日夜夜,時常浮現在我的眼前,鞭策我和同誌們一起去狠狠打擊敵人。
饒子健——
新兵營內部編為一個總隊。我擔任總隊長、姚運良同誌為政委、喻新華同誌為政治處主任兼總支書記。
同誌們聽到回延安的消息非常高興,開始換新被裝、精簡行李,作緊張的準備工作。陳潭秋同誌向部隊作了動員,和我們研究了具體問題,確定我和宋承誌等四人坐飛機到蘭州八路軍辦事處,然後回延安。部隊乘坐汽車,由曾玉良、喻新華同誌負責,沿途由朱光同誌以聯絡參謀名義出麵辦交涉,並商洽盛世才派一高級參議護送。
1940年1月11日早晨。寒風凜冽,大雪紛飛。新兵營乘坐的30多輛汽車在城外集結,動身回延安。
陳潭秋同誌冒風雪乘車送出30多裏。陳潭秋同誌和同誌們依依告別,囑咐一路上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到前方好好工作。他每輛汽車跟前都走到了,體現了深厚的階級感情和細致的工作作風。第二天我和宋承誌同誌乘飛機走時,他也親自到機場送行。陳潭秋同誌是我黨的創始人之一,有理論、有才幹、平易近人、和藹可親。雖然他領導新兵營時間不長,但在我們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在新疆堅持到最後,直到盛世才叛變時被捕。他在獄中頑強不屈,堅持鬥爭,最後慘遭殺害。
新兵營沿途克服了國民黨反動派的阻撓和刁難,終於在1940年春節前勝利回到延安,受到中央領導機關和人民群眾夾道歡迎。第三天晚上總政治部在中央大禮堂舉行了歡迎大會。毛主席和在延安的中央領導同誌都出席了大會。
幾天以後,毛主席又專門為新疆回來的同誌作了報告。
喻新華——
1940年1月11日,我們300餘人分乘30多輛卡車從迪化市出發回延安。同行的還有30多輛蘇聯的汽車,他們是運送武器到蘭州援助國民黨抗日的。每輛汽車上的篷布蓋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接近。一路上60多輛汽車同行,很有些氣派。
令人難以忘懷的是陳潭秋代表,他隨車隊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了幾十裏路,才停下來向全體同誌話別。他邊講邊流淚:“同誌們,我們要離別了,以後多久才能見麵也不知道。你們回延安後,要好好地聽毛主席的話,按中央指示辦事……”他高度讚揚我們在新疆的學習精神,說著說著,喉嚨哽咽了。同誌們見此情景,想起了和陳代表相處的日子,都掉淚了,不少同誌痛哭失聲。誰知道此次分離竟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