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人獲得自由時,他們的家屬已經離開了新疆。原來,在他們被捕後,妻子們都成了叛逆家屬被放到女子中學當教員。盛世才投靠國民黨後不久,她們被送回內地。她們臨走時要求見丈夫一麵,公安管理處聲稱,到了哈密就能見麵了。她們以為丈夫也被釋放,安排在哈密和她們團聚,然後一起回內地。誰知她們到了哈密,直到上飛機還不見丈夫,忍不住問機場的人,回答說:“你們走吧,他們不來了。”妻子們悲痛地以為丈夫被處死了,淚水奪眶,含恨離去。她們曆經艱辛、備嚐困頓,踏上了歸途。
國民黨當局當然想利用他們,特別是趙丹這樣的名演員,來開展新疆的文化活動。省黨部宣傳部長兼中央文化運動會新疆分會主任孫浮生,把他們安排住在文化運動會宿舍,動員他們留在新疆工作。他們堅決謝絕了。孫浮生又提出要他們演一個戲,跟新疆的觀眾見見麵。這一點他們隻好同意,但拒絕排演替國民黨宣傳的劇本。他們組織一些學校的教員排演陽翰生的《前夜》。演出後,孫浮生仍不放他們走。看樣子,他們是被變相扣留了。
他們決定把情況告訴重慶,要求營救。但與重慶聯係很不容易,一旦被特務發現,處境將更為不利。最好的辦法是能在長途台總機直接和重慶的親友通話。趙丹想起他在監獄裏曾經和電訊局局長同過號,可惜他已經死在獄中了。他們想可以到電訊局長家裏找他夫人摸摸長途台的情況。趙丹和王為一去局長家找他夫人,發現局長家的隔壁就是長途台的機房,僅一個人值班。局長夫人同情他們,兩天後,他們終於和重慶的親戚通上話。
王為一有個妹夫在重慶電訊局當會計,王為一要妹夫把他們的處境和要求告訴史東山。史當即找了陽翰笙,陽再要求當時的中央文化運動會的主任張道藩幫忙,張曾在國外學戲劇,1939年在重慶演出《全國總動員》一戲時和他們有同台之緣。他用總會的調令向新疆分會調他們回重慶。
回到重慶以後,中共黨組織為了表示對他們四個人政治上的愛護,組織了進步的“中國戲劇藝術社”,演出茅盾的新作《清明前後》,揭露了國民黨官僚買辦資本對國家和人民的毒害。他們四人被放在演出的重要位置上,使國民黨和廣大群眾知道:趙丹等四人回來了,還是屬於進步陣營的。
抗戰勝利後,他們四人都在周恩來指示組織的昆侖影片公司工作。解放戰爭時期,趙丹不顧白色恐怖對他的威脅,主演了《關不住的春光》、《麗人行》和《烏鴉與麻雀》等片。
史無前例的十年浩劫中,他們四人又都為新疆這段遭遇,受到重點審查,吃盡苦頭,徐韜含冤死去。趙丹遭到江青、張春橋的迫害,禁閉達五年之久,身心受到嚴重摧殘。
趙丹去世之後,夏衍在他的追悼會上說了一句沉痛的話:“我們這一代在坎坷的路上走得太久了!”
趙丹等人的新疆之行,每一步都滴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