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國內正處在抗戰相持階段,國民黨的反共摩擦活動也日益加劇。這時候的盛世才,對親蘇親共已表現出動搖,並開始上下其手,釀造血腥,接連製造杜重遠案、阿山案、回案、崔榮昌案、六星社案、陳培生案等等各種所謂“反政府”的“陰謀暴動案”。濃重的殺氣壓在四周,新疆民眾,尤其是公務人員,人人自危,提心吊膽。
杜重遠被軟禁被逮捕入獄,繼而被秘密殺害,受杜案牽連而被逮捕者達1200餘人。盛世才在《四月革命的回顧與前瞻》中說:參與此次陰謀暴動案主要者漢族有,杜重遠(新疆學院院長)、張宏與(財政廳長)、李佩柯(官藥房經理)、王兆慶(城防營長)、姚雄(伊犁警備司令兼行政長)、陳培生(邊務處長)、崔榮昌(團長)、楊德祥(阿山警備司令)、薑作周(中學校長)、劉貴斌、邢國文;維族有,阿不都大毛拉(建設廳長)、庫爾班尼牙孜(公安管理處副處長);哈族有,沙裏夫汗(阿山行政長)、艾林群王、布哈特貝子;回族有,藍延壽(副廳長);歸化族有,別克迭也夫(公路局長)。這個陰謀組織,預備在九一八民眾紀念大會上起暴動,如九一八準備未成熟,即在三十年四一二舉行暴動。
盛世才的這一次“肅清”運動,雖未直接打擊中共黨員,但卻把中共的群眾幾乎掃光了。同時又逼使被逮捕的“人犯”在口供中牽連到當時蘇聯駐迪化的代理總領事歐傑揚克,說歐傑揚克支持托派杜重遠等奪取新疆破壞抗戰的陰謀。
莫斯科即派葛內金、恰克雷金來迪化參加審訊工作。葛、恰二人提審了維族“人犯”24名。這些人把以前的供詞完全推翻了,他們以所受酷刑之傷痕為證,證明他們的冤枉。而盛世才除了“人犯”的口供外,又拿不出其他任何證據來,於是葛內金等懷疑到盛世才所派的審判人員,如公安管理處處長李英奇、視察處處長劉秉德等人,別有企圖,蒙蔽政府。葛等舉出許多理由,證明這個陰謀案完全是子虛烏有,並寫成意見書提交盛世才。盛當時非常震怒,立即親提翻供的“人犯”,或者刑訊,或者撫慰。這些“人犯”在這種情勢下,自然不敢再翻。庫爾班色衣托夫等人且親自撰悔過書,把以前的自供更擴大了,並聲明他們的翻供完全出於葛內金等誘導。盛即據此,把各項審訊筆錄譯成俄文,共162冊,819頁,包括53名“人犯”的口供與總結,寄交在莫斯科學習的盛世騏轉呈斯大林。盛世才兩次給斯大林上書,說明此事。斯大林並未理會此事,隻是將陳培生調回,又分到中國其他地方做地下工作。
盛世才1937年、1940年搞的陰謀暴動案,都是在所謂“革命”的外衣下進行的“肅反”工作,打擊的對象都是所謂托派分子和其他各種“反動”分子。炮製杜重遠案時,盛世才曾經發布三個布告:第一個是1939年冬發出,內容是“為了防止敵探漢奸,由國內混入新省進行破壞工作,定出對國內來人的限製,和對國內來人冒名頂替和假造履曆的處罰辦法”;第二個是1940年春發出,“號召公務員及民眾互相監視和檢舉敵探漢奸托匪”;第三個是1940年5月底發出,也是號召切實檢舉敵探漢奸托匪,並允直接向他告密。盛世才的這些做法與蘇聯大清洗的影響不無聯係。20世紀30年代蘇聯大清洗時期,在莫斯科舉行了三次舉世矚目的大審判,可以說是這次大清洗的主要標誌。第一次在1936年8月,被審的是所謂“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聯合總部”陰謀集團,季諾維也夫等16人被槍決;第二次在1937年1月,被審的是所謂的反革命組織“平行總部”,拉狄克、皮達可夫等17人被處死;第三次在1938年3月,被審的是所謂“右派托洛茨基集團”,布哈林、李可夫等21人被槍決。1937年6月還審判了一批著名紅軍將領,圖哈切夫斯基、亞基爾、烏博列維奇等8人,罪名是參加“反蘇托洛茨基軍事組織”。在此,僅以這次為例看一看大清洗情況。斯大林以圖哈切夫斯基元帥為序幕,導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肅反運動。在這一過程中,5名元帥中有3人被處決,1人長期淪落異國;此外,15名集團軍司令中有13人,85名軍級幹部中有57人,196名師級幹部中有110人,406名旅級幹部中有220人都被合情合理地“清洗”掉了。軍隊幹部如此,地方幹部,以及那些不顯眼的技術人員不用多想,絕對好不了多少。對自己的同誌都不肯刀下留情,至於階級異類的地富,情況顯然也就更糟了。可以看得很清楚,所有這些受害者的主要罪名均同托洛茨基有關;當然,另外還有一個罪名是外國間諜,這是為了加重罪行。審判完全憑口供定罪,酷刑之下,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