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才一家1930年由南京赴新疆的時候,經濟狀況實在窮困至極,那時的盛世才簡直是一身之外別無長物。但他浸淫新疆政權12年,於1944年9月11日乘飛機赴重慶時,親自攜帶貴重物品80餘箱,10月間他的眷屬乘汽車離迪化時,裝運行李的大卡車計70餘輛。當時迪化街頭有一童謠:“盛賊世才講清廉,八十汽車沒拉完,三架飛機不算數,兩千駱駝在後邊。”盛世才及其三支至親:嶽父邱宗浚、連襟汪鴻藻、妹夫彭吉元到底貪汙了多少,現在已無法作精確統計;據有關資料,盛世才貪汙數字達數千萬元。
盛世才囚禁和殺害了多少人,與他貪汙的錢財一樣,現在也無法作精確統計。有說“10年督辦,10萬人頭”,有說被殺害者在12萬,有說在20萬以上。“天子跬步,皆關民命。”人頭如韭菜似的,說割就被割了下來。刀光閃處,血肉橫飛,死亡深淵中全是難以飄散的冤魂。
盛世才血債多而且大,造孽深重。他越整人越怕人報複,夜夢中害怕自己周邊的人以同樣的方法竊取他的權力,疑神疑鬼,徹夜難眠,終日惴惴,成了驚弓之鳥。督辦公署是二層樓的平頂洋房,屋頂四周都是城堞,晝夜有人站崗,警衛森嚴。他會客時,常把請見者集合在他的承啟處,由承啟官安排好次序後,用電話會談。他的衛士送批閱公文,走到樓梯口就得先喊報告。他聽見後,先坐在辦公桌旁,打開抽屜,拿出手槍,然後才說:“進來!”衛士才敢進門。衛士把公文放好,不能轉身,必須一步一退,退到門口,才能轉身開門出去。這時盛世才才放下手槍,批閱公文。他的衛士不敢久用,經常頻繁調動,以防不測。他的廁所隻他一人專用,每次如廁,必是衛士多人持槍列隊前行,由一個他最親信的衛士作為領隊。親信衛士身帶兩把盒子槍,走在他的前邊,到廁所門前,這個衛士讓他過去,自己則麵向前看。排列的隊伍均持槍向四外注視,不管何人不能麵向後顧。這時他取出廁所門鑰匙,親手把門打開,蹲下,也不關門。有一次,他剛蹲下,就大聲呼喚:“有刺客。”排列在兩邊的衛士聞聲轉臉一看,盛世才即指向那個最親信的衛士說:“還不對他開槍嗎?”眾衛士一齊舉槍射擊,那人立刻斃命。盛世才對眾衛士說:“快把死屍拉出去,要對此事嚴守秘密,如果走漏風聲,小心你們的狗頭!”遂悻悻而去。事後透出風聲,那個被打死的衛士,就是盛世才密令潛伏在盛世騏床下,打死盛世騏的凶手。盛世才為了滅口,用這種方法把那名衛士殺死。
盛世才住在樓上,不時秘密調動床位,居無定所。每間房子都有特別的鎖子,鑰匙由他親自掌管,不敢假手他人。他在任期間喝的牛奶必須由蘇聯專家檢驗。奶牛的健康狀況,也要每周檢查一次。他吃的水,專有一名副官騎馬帶槍押著兩輛大車,裝著用白絲布罩子罩住的大水桶,由水磨溝拉運。在取水的泉邊,平時有持槍軍隊守護,不許別人臨近水源。他大院內的男女傭人,絕對不許與外麵接觸。每日所需菜、肉、鹽等生活必需品,也都是外麵派人買來,交由院內專人檢查,認定沒有問題才交廚師使用。食物如汽水、酒類、罐頭等,原則也是他親自開啟,用後如有剩餘,立即棄去。他的小女兒到廚房抓菜吃,廚師騙她說有毒不能吃,她回去向盛報告說廚房有毒。盛乃大驚,要廚房交出毒物,自然廚房無毒物可交。盛問管廚房的叔父,其叔不知原委;盛一怒把他的叔父打了一頓板子,叔伯兄弟盛世華等也被押了起來。他快垮台時,因為懷疑,把身邊的廚師、傭人、理發師、老媽子等都攆走了。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飯食由他的老婆親手去做。某次邱毓芳把做好的飯端到他的麵前,他不肯吃;邱連次催促,他仍不肯下箸。邱毓芳說你不快吃,怕飯菜涼了,難道把鹽醋沒調合適嗎?邱邊說邊吃了一口,又說味道不錯,你快吃吧。盛看到邱毓芳以試試口味先嚐了一口,才端起碗來用了膳。
就這樣,盛世才逐漸把自己監禁起來,隻有借吸鴉片來振奮他錯亂了的神經。盛世才的統治在經曆了每況愈下的過程之後,終於氣數已盡,落得個灰頭土臉乃至派散人亡的結果。
盛世才擔任農林部長不久,黃如今等也回到重慶,於是利用各種機會對盛展開猛烈的攻擊,甚至向蔣介石提出殺盛世才以謝新疆同胞的強硬要求,使盛無法在農林部立足。這時,有些被盛世才關押多年劫後餘生的東北官兵,多次謀刺盛世才而未得逞,又使盛終日提心吊膽,形成精神病態。後來,蔣介石告誡他的部屬,盛世才雖然殺了許多人,但把新疆完整無缺的交給了中央,可以將功折罪。蔣把盛保了下來,讓他擔任有職無權的行轅高參,不久盛和汪鴻藻先後前往台灣。
邱宗浚和邱毓熊在蘭州經商,1949年全家被盛世才的舊部師長蔣德裕等暗殺。至於李英奇,一度任農林部行政司司長,後來化名李雨新在北平經商。李英奇、富寶廉、張思信、張光前、彭吉元等在新中國成立後被押解烏魯木齊,1951年鎮壓反革命時被鎮壓。
§§第十八章 張治中將軍送共產黨人回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