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半匹紅紗一丈綾,係向牛頭充炭直。
“夜來城外一尺雪”,真的盼來了寒風大雪,似乎不必“心憂炭賤”。“曉駕炭車輾冰轍”卻使人對拂曉朔風凜冽,駕炭車輾冰轍,饑寒交迫“衣正單”的賣炭翁,眼含一眶熱淚。滿腔希望,結果呢?“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的賣炭翁盼來的是什麼呢?
是“手把文書口稱敕”的“黃衣使者白衫兒”。在唐代,宦官中品級較高的穿黃色,無品級的著白衫。他們手執皇帝的詔令(敕),狐假虎威,蠻橫無忌,不管你願不願意,就“回車叱牛牽向北”,因為是“宮使驅將”,竟然“一車炭,千餘斤”給“半匹紅紗一丈綾,係向牛頭充炭直(值)”就完事了。全詩戛然而止,給人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思慮、懸念……如此收束,不像《繚綾》和“新樂府”中有些詩那樣“卒章顯其誌”地由詩人發出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