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白發方興歎,青娥亦作伴。寒衣補燈下,小女戲床頭。
《贈內》(“生為同室親”)、《贈內》(“漠漠苔新雨地”)、《寄內》(“桑條初綠即為別”)都是白居易寫給妻子的詩。而《贈內子》則是從另一個角度著筆,表現了詩人對妻子清貧困苦生活的婉惜和安慰。澹屏幃故,淒涼枕席秋。
貧中有等級,猶勝嫁黔婁。
“寒衣”二句是日常生活中兩個鏡頭:一是勤儉賢淑的妻子,一是天真無邪的小女;一個燈下補綴寒衣,一個床頭玩耍嬉戲。接著寫由於屏風幃帳遮擋的緣故,家裏暗淡無光;由於枕頭竹席入秋的原因,床帳顯得淒涼。“枕席”,又作“枕簟(diàn,供坐臥的竹席)”。從幾個細節和事物寫詩人妻子和環境的貧困、淒涼。“白發”是詩人自稱,“方興歎”又作“長興歎”,是詩人對家中貧困生活的憂歎。“青娥”又作“青娥”,舊指青春女子,此指詩人年輕的妻子。白居易三十六歲結婚,妻子比他小很多歲,故稱妻子“青娥”。“白發”對“青娥”,“方興歎”對“亦伴愁”,工對精巧。“伴愁”,說妻子陪伴自己發愁,極其巧妙。也非常恰當地表現出夫妻二人相依相慰的情景。
最後兩句以“貧中有等級,猶勝嫁黔婁”自我安慰作結。“貧中有等級”,蘇仲翔先生認為即俗語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是“知足”的意思。“黔婁”,春秋時齊國的隱者,廉貧自守,不汲汲於富貴,魯國請他做宰相,齊國聘他做卿士,一律拒絕。家庭貧極,死時因被子太短連屍首都蓋不住。意思是妻子嫁給自己總比嫁給黔類要強一點吧!這首詩同其他幾首贈妻子的詩比較,不是對妻子清貧自守的勸誡、懇求,而是對妻子清貧自守的婉惜、安慰。長詩《贈內》(“生為同室親”)是語重情深的告誡、懇求;七絕《贈內》(“漠漠苔新雨地”)是情義深長的叮嚀、關照。三首詩各具一格。結束兩句是詩人與妻子相互寬慰、相濡以沫情感的表現。“貧中有等級,猶勝嫁黔婁”,詩人聊以自慰,給妻子說嫁給自己比嫁給黔婁還要強得多,使讀之者破涕為笑,使詩歌意境得以升華。
這首詩也是詩人“知足”思想的反映。似為他一生出處進退乃至安身立命的理論根據,也就是蘇淵雷先生斷言的“決定他(白居易)中年以後退出政潮、保和任運的主要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