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雲的軍隊已經打過來了,南北夾擊,我們無路可選。”
花流錯的聲音淡淡的,眼眸裏,亦是看不出一絲的驚慌。
隻有,情勢逼人所沉澱出來的決絕。
兩人對望,多年的兄弟情讓他們默契十足,隻一眼,就明白對方心裏所想。
“我欠你一條命。”
花流錯笑了,搖頭,“看來你想賴賬,明明是兩條。”
東夜酌沒能說出話。
因為不知道什麼東西堵在喉嚨口,酸澀難擋,連眼眶都酸脹地難以克製。
花流錯道:“替我照顧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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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來勢迅猛。
妖兵在淩晨攻入,幸好東夜酌大軍藏身於大山之中,易守難攻。
打了整整一個上午,許多團營的士兵已經回來了,她卻等不來花流錯。
心開始漸漸慌了。
一拉著一個又一個回來的士兵問,有沒有見到他。
“將軍在西南邊,我沒看到他。”
“將軍命我們撤退,他沒有回來麼?”
……
突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回頭一看,是一個軍醫,“姑娘,殿下叫你回去。”
“回……去?”醉長歌突然覺得很不對勁。
東夜酌一向不會這麼管她。
“姑娘,你去哪啊!”
幾個人看她突然下山,追著跑。
可惜,到底還是追不上她。
臨近戰場,她耳邊的喊殺聲越加清晰。
她從山峰上迅猛飛下,瞬間解救了下頭被敵軍圍堵的大周士兵。
她抓過一個士兵問,“花將軍呢?!”
士兵指了一個方向,她望過去,隻看得見密密麻麻的人頭。
她踩著人頭過去,遠遠就看見,熟悉的兩道人影。
隻是,赫連雲沒有攻擊花流錯,反而,一招招都是防守……還有,阻止花流錯自殺!
醉長歌心裏的懼意噴湧上心頭,她趕過去,要阻止他。
“阿錯!”
突然的喊叫聲,讓花流錯回頭,他眼中劃過不舍,最後,終是被大義覆蓋。
他猛地用力,將赫連雲往懸崖邊推去,那一刹那,兩人之間,突然綻放出一束強光。
“啊!”
“不要!不……”
醉長歌撲過去抱住他,但隻抱住了輕飄飄的衣服。
那是花流錯的衣服。
上頭,還有他殘餘的味道和溫度。
她抱著衣服,雙目渙散無神,好像所有的知覺,在剛才的瞬間,都已經全部跟著花流錯一起走了。
吻著衣服,好像在吻著他。
就在這時,懸崖邊爬上來兩隻手。
她像是活過來了,慌忙過去拉他上來。
“阿錯,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會……不……”
她的話,在男人翻身上來的刹那,戛然而止。
赫連雲邪肆地笑著,扭了扭脖子,發出嘎嘎的兩聲脆響。
看著醉長歌,眼中是陌生的諷刺。
“女人,原來你這麼愛我?這樣吧,跪下來,我我的鞋子舔幹淨,朕可以考慮給你一條全屍。”
“你去死!”
她嘶吼著向他衝過去,赫連雲分毫不動,反而囂張地指著自己的臉,“來,打我,打吧。”
醉長歌的手,停在半空中,含淚的眸子看著這張熟悉的臉。
她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對他下手。
“不敢,不敢就輪到我了!”赫連雲厲喝,伸手要去掐醉長歌的脖子。
正在這時,鳳容傾從天而降,踢了他兩腿,把他踢下了懸崖!
醉長歌被鳳容傾帶走。
她幾乎是把醉長歌拖著回到山上。
醉長歌就抱著那件衣服,死都不肯撒開,也不哭。
鳳容傾知道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索性,也隻能陪著她。
突然,她跑進花流錯的營帳裏。
鳳容傾急忙追過去。
一進去,就看見她翻出一個盒子。
盒子被打開,裏頭放了一根斷簫和一封信。
醉長歌的眼淚啪嗒地落在斷簫上。
她取出自己的那一半,兩根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那封信,所說的話並不多——
“聽說喝了一個人的血,就可以永世記住她的樣子,她的味道。我很自私,一直以來,隻享受著你的愛,卻沒有告訴你,我也很愛你。長歌,替我,好好愛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