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醉長歌如同活死人,亦是一具行屍走肉,沒了靈氣。

好在她沒有像鳳容傾擔憂地那般,自縊隨花流錯而去。

而是選擇代替花流錯,為人族出一份力。

鳳容傾以為她是堅強,可她卻說:“死了我也無法和他相見,倒不如活著,還能守著他留給我的東西,活完這一遭。”

這是她在花流錯出事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看著天空,目光深遠,眼睛裏,有一種鳳容傾無法看懂的東西。

花流錯當天穿的衣服,被她隨時呆在身邊,別人碰一下,她眼睛裏,就會浮出殺意。

這件沾滿了灰土的戰袍,成了支撐她繼續走下去的唯一支柱。

花流錯的犧牲,為人族奪得了出路。

那天,赫連雲大軍突然群龍無首,東夜酌乘勝追擊,從西南打出一條路,再加上埋伏在妖族的人已經行動,裏應外合下,妖族也沒能立刻大勝。

大周軍隊得以喘一口氣。

就在這時,前線傳來消息,敵軍妖王駕崩,或軍心大亂。

這條消息傳到鳳容傾耳中之際,她能感覺到一股沁涼從腳底心蔓延至全身,變成刺骨的冰涼。

若是不悲傷,便是沒有心。

很明顯,她有心,她記得,那個男人對她的好。

隻是時過境遷,她找到了自己的愛人,讓他深情錯付。

她不愛他,不代表恨他。

良久,她才抑製住快要崩塌的情緒,問來報者,“如何死的?”

“聽說,是妖族內亂,妖族大長老謀反,妖王被誅天劍一劍斃命而亡!”

是大長老!

是那個老賊!

也就是說,這幾天,跟他們對戰的,一直都隻是大長老的人。

東夜酌將她擦淚的小動作收歸眼底,麵上不悅。

走過去,伸手略顯粗魯地把她的淚抹去,“不準心疼他!”

她和蕭焉洛的過去,已經是他心裏的一道坎兒了,現在還讓他看見她為那個男人落淚,他不能忍。

鳳容傾沒有跟他頂嘴,將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雙臂環過他的身體,“什麼時候,能結束這場戰爭……”

她累了。

在這場戰爭裏,她失去了家人,不想再有一絲一毫,失去他的可能。

她祈望的語氣漸漸把東夜酌心頭上的不悅打消,他摟著她,沒有輕易說出任何一句承諾。

隻希望能多抱她一點,多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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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三刻,天空下起了漂泊大雨。

劈裏啪啦地打在一處山洞前的芭蕉葉上。

山洞裏,傳出炊煙嫋嫋。

山洞裏頭,統共有五個人,一個是司安,一個是他的徒弟,還有兩個,是紗淺,和躺在草席上的蕭焉洛,最後一個,是躺在蕭焉洛旁邊的司音。

躺著的兩人,都已經沒了呼吸,臉色呈現蠟白色。

“大人,你說的可是真的?”

紗淺驚喜的聲音,在山洞裏回蕩。

司安沉重的眼神落在自己女兒和蕭焉洛上,“不錯,隻要換了心,君上或許,就可以活過來。”

君上可以,可是他的女兒,卻因為魂魄到了鳳容傾身上,再也回不來了,以後,就隻能是個人。

雖然可惜,但是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碼,她還活著。

司安歎了歎,思緒重新回到蕭焉洛身上,在他旁邊的碟子上,一顆新鮮的心髒正在怦怦跳動。

那是他們好不容易捕捉回來的白虎之心。

司安起身,走過去,“來,把君上搬上石床。”

這次,他隻能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