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爾最後看了一眼那所他居住了十一年的孤兒院,然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他聽見身後有人用嫌惡的聲音罵他:“怪物,快滾吧。”
他回過頭去,那群隻敢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小渣滓們立即退縮到他視線無法觸及到的陰暗角落裏去了。裏德爾冷哼一聲,想起那些可憐的蟲子們讓他覺得惡心。在他準備離開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叫住了他。他認出來對方也是這個孤兒院的孩子,名叫菲歐娜,大概隻有十歲左右的樣子,但和他並沒有什麼交情。
“幹嘛?”他有些不耐煩。他沒有手表,無法知道現在的確切時間,但他想早點去火車站總是沒有壞處的。
女孩把一些用袋子包好的幹麵包遞給裏德爾,她的手指幹瘦的就像枯樹枝。“祝你好運。”她說。菲歐娜在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不看裏德爾,她臉上最突出的顴骨處有些泛紅。
也許是注意到了這一點,裏德爾在接過那些幹麵包時臉上的表情沒有剛才那麼警惕。他擠出了一個微笑給這瘦小的姑娘,然後她的臉龐就像被無名的光芒照亮了一般,顯得多少有些光彩。
裏德爾把幹麵包和他的那些二手課本一起放在他的鋁製坩堝裏,徒步來到了國王十字車站。那裏的警衛人員很是警惕的看了他幾眼,大概以為他是個小偷或者乞丐什麼的。
但很快,那個禿頂的警衛沒有再朝這邊看了,因為另一件詭異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個全部穿著怪異服裝的家庭,父親戴著圓頂高腳禮帽,長袖T恤衫配著一條綠色的領帶;母親穿得則是睡裙和軍靴;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孩子把自己弄的像是馬戲團裏的小醜,他們一個手上提著裝有貓頭鷹的籠子,另一個捧著一隻皮膚皺巴巴的蟾蜍——嘿,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寵物也夠奇怪的了。
警衛向他們走去,攀談了幾句,然後裏德爾看見那父親掏出了一根小木棍,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況下對準警衛一揮。警衛的身體不自然的晃了晃,就好像剛才有什麼強勁的風刮過似的,他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來,裏德爾發現他的麵部表情呈現癡呆的狀態。
“真是厲害。”裏德爾不禁低呼了一聲。
這句話好像被那個手上捧著蟾蜍的男孩聽到了,他把蟾蜍交給自己的姐姐,以便騰出手來扯了扯他父親的衣角。他的姐姐不情願的接過了蟾蜍。男孩朝裏德爾努努嘴,他父親走了過來。
那個男人是個挺嚴肅的人,不苟言笑,臉上的表情讓裏德爾不由得擔心對方會不會掏出魔杖也對自己揮上那麼一下。那可就很糟糕。裏德爾做好了隨時逃走的準備。
但男人隻是看了一眼裏德爾手上提著的坩堝,然後說:“你也是要去霍格沃茨讀書的?新生?”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嚴肅。
“是的。”裏德爾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是的,先生。我是。但我想我好像找不到那個站台。”
“每個學生第一次來都會這樣。”男人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四下看看,然後問裏德爾,“你的父母怎麼沒有來?”
“我……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男人再度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把裏德爾領進自家隊伍,並讓他的兩個孩子演示如何穿越那道看似厚實的牆壁:“深呼吸,然後快步衝過去,我保證你能行的,孩子。”
裏德爾照那男人的話去做了,但衝到牆壁前時他還是有些害怕的閉上了眼睛。等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九有四分之三站台下了,這裏無一例外的都是去霍格沃茨上學的學生和前來送行的家長們。他把自己的車票交給檢票員,然後上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車。
幾乎所有的車廂都坐得滿滿的,裏德爾一間一間的找過去,有些車廂雖然還有座位,但是其他人帶著歉意都說那些位置是他們幫朋友占好的。他看到了在火車站看到的那對姐弟,他們正和自己的朋友聊得歡快,姐姐不時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
霍格沃茨特快就在這個時候啟動了,裏德爾隻好在散座區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看著窗外,站台向後退去,樹向後退去,光向後退去,世界向後退去。
他知道,這列火車將載他去一個全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