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1 / 2)

“傻了吧?你是豬腦袋啊。”莎柏故意把鐵柵欄敲的邦邦響,“為了一掊土特地在校外使用魔法。真是沒有見過比你還愚蠢的人了。”

裏德爾翻了翻眼,他靠在陰冷的牆壁上,就好像是故意要個莎柏保持距離似的:“少廢話了,幫不幫?”他使用魔法果然被捉了。而且因為現在剛好是紅龍會與魔法部鬥爭的特殊時期,所以魔法部那群人並不僅僅是寄一封警告信而已,他們把裏德爾抓了起來,扔進一個看上去窄小又潮濕的單人牢房裏,等著他的家人領走這個不聽話的小家夥。

裏德爾很無奈,他不想讓學校知道他違反規定,於是在家屬那一欄上隨手填上了莎柏曾經用過的假名:“格林夫人。”

“這就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麼?”莎柏挑著自己指甲。警衛已經被她用一袋子金加隆打發走了,於是她毫不避諱地挑明,“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動怒了。喂,我說,死個人你就這麼大驚小怪的……你要是真的長生了要怎麼辦喲……”話說到最後居然還帶上了顫抖的波浪號。她也倚靠在牆壁上,隻不過她身後的牆壁要比裏德爾身後的幹淨很多。

“你幫不幫?”裏德爾的語氣有些急躁。不得不說他現在是動了真火的。氣的就是莎柏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不幫。”

一直刀子嘴豆腐心的莎柏這次卻出奇的倔強。一臉“你求我啊,你硬我也硬,看誰是雞蛋誰是石頭”的表情。

“我數到十。你幫不幫?”

“我數到五。你求不求?”

這樣死皮賴臉的對話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就和當時禁林裏的對話一樣,雙方有著不同的堅持。於是裏德爾先軟了下來,他說:“莎柏,你明知道我不會求你的。你根本不想把我從這裏弄出去對不對。”他不看莎柏,而是望向被通風口排氣扇分割成幾塊的天空。從那裏鑽進來的空氣還帶著淡淡的機油味——這是一項麻瓜的技術,但就像蒸汽火車一樣,巫師們覺得十分方便,於是在確認沒有什麼危害之後就引進到魔法世界中。

“五。”

“我看到《預言家日報》了,莎柏。”裏德爾飛速掃了一眼莎柏,但是“格林夫人”臉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或許還有著一點“你幹嘛突然岔開話題”的驚訝與疑惑,總之裏德爾是沒有看到自己期望的表情的。他撅起嘴,然後長舒一口氣,“紅龍會死傷慘重——安妮、斯蘭德他們……”

“死了。我知道。我當時在場。用不著你來複述。”莎柏簡潔的說。她的情緒出現了一絲波動,從一貫喜歡長句式話癆性格的她突然一臉說出了四個短句就能看得出來。但她掩飾的很好,聲音上幾乎沒有破綻:“你就是要跟我說這些麼?說這些過期信息?”

“不……我是,想要向你道歉。”裏德爾低聲說,“前兩天對你說什麼‘死的不是你的朋友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很抱歉。雖然你真的很討厭,但我在住院的時候奧德麗對我說,要對事不對人……我很抱歉。”他又重複了一遍。

“收回去吧。看你道歉都道的心不甘情不願的——再說我根本不稀罕。我沒覺得自己受傷了,我的心靈看起來是玻璃做的麼?被你隨便說說就一條裂痕——喀拉——碎掉了?”莎柏嗤笑一聲,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孩子有點不可理喻。他不是認為自己沒有人性麼?那麼魔頭還會為了他的一句話受傷?這個小鬼頭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啊……不過話是這麼說,莎柏心裏卻意外的煩躁,她挪了挪位置,仿佛牆壁上有根看不見的釘子咯住她了。“四。”她不耐煩的說,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裏德爾像是有些被她的話傷到,他動了動嘴唇,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他咬緊自己的嘴唇,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的問那個看起來滿臉不在乎的女子:“你的朋友死去時……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看過的死人太多,麻木了。”莎柏掃了一眼裏德爾,語氣平靜的說,“是實話,我死掉的朋友比你打過交道的活人還多。當然了,被我殺死的敵人也比我的朋友要多。畢竟——”她伸了個懶腰,帶著笑容的說,“自Double S之後我就打算不交朋友了,但是敵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啊……”

完全出乎裏德爾的意料之外。他根本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那麼,這也是長生帶來的痛苦之一麼?不斷的看著自己所在乎的人、自己重要的人老去死去卻無能為力,最後隻有向時間妥協。他靠著牆壁滑坐到了地上,略有茫然的看著監牢之外的莎柏。他們之間永遠有著隔閡——如果沒有一個人願意先遷就對方的話。然後他略有不甘的問道:“那麼我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