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爾沒有留在公主府吃晚飯。他鐵青著一張臉下樓時,正與梅摩爾特擦肩而過。這個平時總喜歡嘻嘻哈哈沒有個正經的男子撅起嘴巴,一把拉住裏德爾的手臂:“喂,怎麼了?看你出去的時候還挺開心的啊。”
“放手。”裏德爾都懶得和他說話。他這個時候沒有直接一個魔咒甩過去已經是夠給麵子了。
他現在的心情尤其、極其的糟糕。
莎柏吃著焦糖布丁,叉子一揚:“他要走就讓他走啊,正好可以少準備一人份的晚餐。甚好甚好。”說完她又繼續吃著自己的布丁,還一臉陶醉的模樣。
再留下來真的隻能是自取其辱。
梅摩爾特看著裏德爾拎著行李決絕離去的背影,扶臉歎息道:“小兩口吵架啦?”回應他的是原本盛著焦糖布丁現已空蕩的瓷碗一隻。凶手抱臂環胸翹著二郎腿,冷冷一哼:“管好你的嘴。不然我都不用給你衣服就能把你趕出去。這點你要相信。”
“我信我信。”梅摩爾特額上留著血,點頭哈腰,“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和裏德爾……真的不是那種關係?”
“哪種?”莎柏此時的表情很茫然——是真的茫然,而不是欲擒故縱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那種。
梅摩爾特朝天白了一眼:“算了,當我沒說。和你這樣的老魔物討論少年少女情懷是我的錯。”
不過在莎柏重點強調她非常討厭別人說話說一半之後,梅摩爾特嘟噥了一聲“咦?說話說一半不是你的特征麼”後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喜歡裏德爾?”
莎柏眉頭皺了起來,好像焦糖布丁變成了焦糊布丁,她的聲音中透著點點不可思議:“我……為什麼要喜歡他?在你眼裏我的品位就那麼差?連一個性格古怪的小朋友都不放過——在你眼裏我是這樣的人麼?”
黑色給了你黑色的眼睛,而你卻用這雙眼睛來尋找別人的缺點。現在梅摩爾特也很想學習莎柏陰陽怪氣的說一聲“甚好甚好”了。憑良心說,裏德爾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優秀的男生,隻是莎柏好像從來沒有發現——不過,也許就算發現了,莎柏也不會愛上裏德爾,不知道為何,梅摩爾特就是這麼肯定。
曾經有人說過,隻要活著就有無數可能,隻要活著就會與這個世界產生各種交集,會遇上很多人,也會和這些人發生很多事,直到死去。
可凡事總有特例。而莎柏就是特例中的特例。
如果說世界是一個圓,那麼莎柏就是一條射線。射線的頂點在圓中,卻直穿圓而過——她存在於這個世界,卻不隻存在於這個世界。射線上那些也存在於圓圈之內的點會陪伴她一陣,卻無法留住她。
莎柏不會老不會死。
這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她一生的夢魘。
莎柏為自己不會死頭痛,裏德爾為自己會死頭痛。會死的愛上了不會死的——好像一個饒舌笑話。難怪莎柏會覺得裏德爾是在消遣她。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就算不提莎柏這種沒心沒肺的老魔物,知曉他們關係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看出來裏德爾存的那點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