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裏德爾坐在公主府後山的草地上看天。之所以他可以這麼悠閑是因為在不久前那個雲淡風輕的下午、他從學校溜回公主府的下午、他要驗證未來是否真的改變了那個下午,他不僅看到了陰溝男梅摩爾特,還在公主府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可是就算你如此憂鬱地看天,天也不會掉下來啊。”在他身後,有個人以挪揄的口氣說道。對方看著被夕陽染紅的西方天空一伸懶腰,“天好像有點害羞。”
“那個‘可是’是承接什麼的?”裏德爾沒有回頭,但表情明顯不如之前那般僵硬。
“不知道誒。”那個人走到裏德爾身邊坐下,再度伸了個懶腰,駝著背,耷拉著腦袋,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她故意和裏德爾隔開了一些距離,盤腿而坐用手支著下巴。女孩子看了好一會兒螞蟻搬家,然後吐詞不清的嘟噥說道:“喂,我說裏德爾,你打算什麼時候從我家搬出去?”
“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裏德爾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聲音也充滿戲謔。
嘿,是誰說未來一定是往壞的方麵改變的。
“求你了,快滾吧。”莎柏扶額。這是很難得的,對於小湯姆也許她還可以擺出一副長姐模樣頤指氣使,可麵對這個成年——好吧,或許還差兩歲——的裏德爾,她很苦惱。而且最叫她鬱悶的是,由於她多年前的“諄諄教導”、“‘毀’人不倦”,眼前的這個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隻會用一張冷冰冰的臉排斥他人的孩子,而是一個痞子、癩子、小滑頭!
楊曾經說過,在他老家有一句古話叫:“自作孽不可活。”
莎柏現在很想對這話做出極高的評價。
“你告訴我關於魂器的秘密——嗯,不過即使如此我也還是不會走的。”裏德爾歪著頭看向莎柏,他是在笑著,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錯,“我要死了誒,莎柏你不會連將死之人的願望都不滿足吧。”——徹徹底底的耍賴,裏德爾發現現在的自己做起這種事情來簡直可以用“得心應手”四個字形容。嗯,誰叫他的啟蒙老師是莎柏嘛。
看著莎柏打結的眉毛,他的笑容更深了。自從知道這個未來中莎柏還住在公主府、一直和他保持著些微聯係的時候他的心情就一直不錯。其實裏德爾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為自己可能不用死了而開心,還是為能在每個周末見到莎柏而高興。
也許在他的心底,莎柏早已不是那個必須要追趕上的對象,不是那個強大無比的老師,而有了新的身份。
“我可不是你的保姆啊。”莎柏站起身來,叉著腰俯視著他。
“噢?我知道呀,”裏德爾也隨她站起來,這些年歲已將他打造成一個頃長而俊美的少年,他站起來並不比莎柏矮多少,他望向公主府的方向,聳聳肩,“家裏有梅摩爾特和埃文兩個保姆就足夠了。”
他這樣一說莎柏的臉色更差——沒錯,這個未來不僅有莎柏,也有那個早就應該死掉的陰溝男梅摩爾特。他就像陰溝裏的那些汙穢物,躲在陰暗的小角落。不過最近好像越來越趨向諧星路線了。如果說裏德爾是耍賴留在莎柏身邊,那麼梅摩爾特就是放低姿態裝傻充愣留在公主府。
莎柏討厭梅摩爾特,可她也討厭埃文,所以她還算比較吃梅摩爾特低姿態這一套。
莎柏雙手插在兜兒裏,耷一雙拖鞋,好像無事在鄉間閑逛的婦女。她仿若沒有力氣一般,鞋子在地上磨著,歪歪扭扭地向公主府方向走去,走的路線好像“S”。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嘟噥著什麼“反正明天就是星期一了,就不怕你不回去上學BLAB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