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莎柏一個人自說自話,完全不理會自己,裏德爾也不是很生氣,他快步跟上去。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他學著莎柏的走路方式,一步三晃的跟在莎柏身後。第一晃,他看到藏匿於山林間的鬆鼠,它們翹著蓬鬆的尾巴搬運一粒粒榛子;第二晃,他看到遠方天空那顆因太陽餘輝而不甚明亮的星辰;第三晃,他看到在他前方不遠處同樣在晃著的那頭紅發,宛若燃燒的火焰——就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風景。
克製不住的,他突然問道:“莎柏,你不想知道我究竟把你當做我的什麼人麼?”他已經想好了,先等對方多猜錯幾次,最後再公布正確答案。那個一直藏在他心底很久很久的答案。
他以為自己全部都想好了。
可是莎柏一開口裏德爾才極度鬱悶的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技不如人。
因為莎柏說:“不想啊。”
“……”
“不過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倒是也可以勉強聽聽看。”像是察覺到了身後的人的異樣,莎柏自認為很難得的體貼了一把,卻沒有想到這句話反而傷裏德爾更深。總體來說,就是莎柏這個沒有正常青春的老魔物根本不懂少年之心。
裏德爾猶豫了片刻,最後深吸一口氣,還是揭曉了答案:“莎柏,你聽好……這句話我隻會說一次。”裏德爾說道這裏頓了頓,最後下定決心,堅定的說道,“我……把你當做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說完他直直地盯著莎柏的背影,不願錯過她的任何一個反應。
莎柏停了下來,微微有些側身,就好像是剛才沒有聽清裏德爾說了什麼,現在想要徒勞的捕捉聲音一般。這樣的讓裏德爾緊張不已的情況大概持續了一分鍾,然後莎柏又開始一步三晃的晃向公主府。
“哦。知道了。”她這樣說。語氣是淡淡的,絲毫聽不出她內心的波瀾——或許這種東西根本沒有。
裏德爾現在的心情要如何形容?一口氣吞了一百二十來杯苦咖啡?或許這種程度的苦澀還不夠。不過,在他的心裏還是抱有一絲絲僥幸心理的:莎柏隻是說知道了,並沒有拒絕。自己看到的隻是她的背影,走到正麵去說不定就可以看到她在微笑呢。
不得不說裏德爾確實猜的很準,莎柏此時確實是在笑,隻不過綻放在她臉上的卻是苦澀而無奈的笑容。待推開公主府後門的時候,她別過頭,對身後的裏德爾說:“小子,玩笑開的不錯,差點連我也騙到了。不就是想知道魂器的秘密麼,去問你的老師們吧,他們不會知道的比我少。”說完就哼了一聲,隨手帶上了門,把裏德爾、那些有著蓬鬆尾巴搬著小榛子的鬆鼠和那一夜星光鎖在了外麵。
世界宛如突然失去了光。
明明是正確答案,卻被判了不及格。
裏德爾站在白色的建築前,突然感到了比死亡來臨更令他惶恐的不安。未來確實改變了,這個未來有了他在乎的人,可是,他所在乎的那個人依然不在乎他。如果故事要一直這樣下去,那麼對他來說,這個故事和多年前在魔法部分部的那個監牢裏提前結束的故事又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