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嫿終於盼到放寒假回家了,剛進家門,姨媽就高興地拉著她,看了又看,說道:“嫿兒,你在學校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呢?怎麼瘦了這麼多?”“姨,沒有啦,我一日三餐都是按時吃,學校的飯菜和你的比簡直差太多了。”“外麵怎麼能和家裏比呢,來來來,今晚想吃什麼,姨姨給你做。”家鄉的天似乎更藍,空氣也更清新,還有家人的溫暖,回家的感覺真好!
第二天,童嫿應學校之邀,回到高中母校給高三的學弟學妹談談學習經驗。走進校園,熟悉的景色,熟悉的麵孔。站在講台上,感受著學弟學妹的那股拚勁,所有的回憶頓時曆曆在目,曾經自己有多努力,曾經和以風朝著共同的夢想祈禱,曾經…演講結束後,童嫿站在校門口,等著以風,準備給他一個驚喜。等了許久,總算看到他了,童嫿正打算上前,卻看到他正和一個女生很開心地聊著,還時不時打鬧著,走出了校門,拐進了一個巷子,絲毫未察覺站在一側的她。童嫿帶著失落回家了,卻還在自我安慰著:隻是同學而已,肯定是我想多了。接下來幾天,童嫿一直在等以風的電話,可是始終沒有等到,終於她還是沒有忍住,撥通了號碼。“喂,以風,我已經在家裏了。”“哦,我又忘了給你打電話了,看來我的記憶力已經嚴重被高四摧殘了,你現在在城裏嗎?”“嗯呢,晚上你有空嗎?我們一起走走,我明天就要回鄉下了。”“嗯嗯,好的,那就現在出門吧,老地方見咯!”掛了電話,童嫿就直奔向公園的大柳樹,以風怎麼還沒有到?以前約會,他從來不遲到的。她坐在樹下的石凳上,看著夜空,稀疏的幾個星星,顯得有些落寞,寒風陣陣,家裏的冬天比外麵冷多了。童嫿拉拉了衣服,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半個小時了,以風怎麼還沒有來呢?難道是阿姨不讓出門嗎?正胡思亂想著,以風從背後跑了上來,敲敲她的腦袋:“對不起,剛剛有點事耽擱了,你這個傻瓜,這麼冷,還坐在這裏啊,快起來,我們去走走。”兩個人並排走著,聊了幾句,卻似乎總聊不到一塊,就安靜了下來,仿佛又回到了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找不到言語去親近彼此。最後時間不早了,就相互告別回家,童嫿遐想了許多重逢的場景,卻萬萬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才一個學期而已,為什麼就如此生疏了呢?是時間怎麼了?還是你怎麼了呢?在回家的路上,她在心裏問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得到答案,隻是隱約感覺到了距離也許真的是感情的切割線。
轉眼又開學了,整個寒假,童嫿和以風隻見了幾次麵,依然找不到共同話題。她帶著不安與失落回到了學校,卻還不斷對自己說:“以風隻是學習太緊張了,等他考上了,我們又可以像以前那樣了。”那個時候,我們不甘心這一路的等待化成幻影,所以寧可選擇最後結局的浮現,也不要去提前破壞美好的遐想。大一下的童嫿,已然是長發飄飄,在男同胞占多數的h大學,無疑是大美女一個,再加上學習優秀,又是學院的學生幹部,在學校裏小有名氣。所以總有男生向她表白,送禮物,但是童嫿都毫無興趣,她隻是一心等著和以風重逢。對一個人一旦認真了,就真的容不下別人。
期待的日子終於到了,高考總算結束了,童嫿滿懷欣喜地等待著以風的消息,卻始終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就連撥過去,也無人接聽。寒以風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尋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痕跡。童嫿買了回家的車票,直奔以風家,還是撥不通電話,在樓下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人。童嫿在街上瞎逛著,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大柳樹下,這裏見證著他們的開始和承諾,可為什麼突然就物是人非了呢?她坐在石凳上,淚水再也壓抑不住,一年的時差結束了,為什麼卻見不到你了呢?你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考上了嗎?童嫿落寞而無助的背影在月光下微微顫動著。連續幾天,童嫿都會來到這裏,抑或是在以風樓下轉悠,但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原來要成心躲開一個人,無論多狹隘的空間,都難以遇上。後來,終於從之汐那裏得知他考上了z大學,一個更好的大學,和童嫿南北相隔。她始終不甘心一年的等待,竟換來這般毫無征兆地分離,那一天,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她一個人踏上了前往z大學的火車,那一刻童嫿還懷著希望:也許是什麼誤會吧!我不相信以風會說變就變,我一定要見到他。幾經周折,她終於站到了以風跟前,兩個人麵麵相覷,就這樣站了好久,久到似乎把過往又走了一遍。童嫿終於開口了:“為什麼?說好的重逢呢?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以風低下頭,緩了口氣,說道:“對不起,我失約了,高四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我也想明白了很多,誠然你是我夢想的出口,但是那隻是你的夢想,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我的夢想,才發現原來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以風,這就是躲開我的理由嗎?如果你想上的是z大,你和我說就好,兩個人在一起,不一定非要都同步,不是嗎?”“其實和你在一起以後,似乎並不是我想要的那樣,我們總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也許我一直喜歡的是那種喜歡你的感覺。”這句話如一把離弦的箭,直插入童嫿的胸口,她一路壓抑的情緒終於崩潰了,衝著他喊道:“寒以風,不愛了就是不愛了,為什麼還要給自己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呢?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不敢擔當了?直接和我說就好了,何必千方百計躲開呢?這一年的等待當是給我們所有過往的陪葬,從今天開始,我們再也沒有任何聯係。”童嫿轉身,把淚水丟在了身後,回去的路上,她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原來,一個人太過傷心了,反而連眼淚也沒有了。
世上有這麼一種人,越是難過,越是笑得開心,瞞過所有人,甚至連自己也欺騙了。回到學校後,童嫿幾乎不讓自己有空閑的時間,開始做兼職、參加各種活動、上課、泡圖書館…每一天都滿滿的,累到倒床就睡。那一段時間,充實卻滿是苦澀,終於那一天她還是累倒了,站在湖畔,看著憔悴的童嫿,莫子祺終於忍不住了,衝著她喊:“童嫿,你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豬頭番石榴,為了這樣一個人,你這麼折騰自己,到底鬧夠了沒有?醒醒吧,一段感情不是你人生所有的軸承,為什麼非要死死抓著不放呢?難過就哭出來,哭過了就過去了。”瞬間。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淚水,所有的不甘心,都湧上了心頭,童嫿抱著子祺,哭了好久好久。“哭吧,淚水流幹了,一切又重新開始。”子祺的手顫抖地拍著她的後背,那一刻,他卻難過得仿佛受傷的是自己。
一年結束了,連同那一段被守護的感情,不是時間,也不是距離,隻是我們都變了,朝著不同的方向改變。曾經說出口的一輩子,那一刻我們是如此的單純而真誠,後來才發現一輩子太長了,缺席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永恒永遠都在時間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