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謝謝宇文小姐。”
語音資料隻有寥寥幾句:“我叫庫平,漢族,生於2032年……”語音有些失真,但鄧飛總覺得他的語音有某種熟悉感,他沉思著問:
“與庫平共事過的工廠老人是否還有健在的?”
宇文小姐略為考慮,肯定地說:
“有,有一名工程師叫袁世明,今年85歲,他肯定見過庫平,而且很巧,他正好在技術部工作過。”
鄧飛打聽了袁工的地址,向秘書小姐致謝後就走了。
袁工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不過思維很清晰,記憶力相當不錯。他坐在輪椅上,慢慢地回憶著。他說,他與庫平共事不久,那時自己是實習技術員,庫平是工程師,沒有多少能使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跡。關於他的失蹤,袁老說那時正值石油工業第一次大衰退,很多人都被辭退或辭職,因此他很可能另謀高就了,但此後一直沒有音訊,連個人檔案也沒有轉走,又似乎不正常。在警察局的檔案中他是被列為失蹤。
鄧飛請他回憶一下,庫平失蹤前有沒有什麽異常。袁工為難地說,已經66年了,記不太清楚。鄧飛再次請他認真回憶一下,比如他失蹤前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麽得病的跡象,袁工搖搖頭:
“你懷疑他是急病致死?不會,他的身體一向很好,50歲的人隻象三四十歲,常有人向他請教養生秘訣呢。”
“還有什麽異常跡象嗎?”
袁工忍不住問道:“你是否對庫平的失蹤有懷疑?”
鄧飛苦笑著說:“不,我對他毫無了解,我隻覺得他身上籠罩著一層迷霧。”
袁老沉思地說:“說起迷霧,我倒是覺得,庫平身上是有一些神秘。作為一個工程師,他的能力不錯,但也不是太出色。不過,在其他領域,象哲學,生物學,常常見他有智慧的天光偶一閃現。在他50歲時,他曾鄭重其事地參加了一次中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很多人覺得他是在發神經。競賽題目很難,而且多是非常規思維的解法。但他的成績不錯,可以躋身前三名。他很高興,對我說,這證明他的‘本底智力’仍保持巔峰狀態。我覺得,他是在以此為自己的平庸一生辯解,所謂‘天亡我,非戰之罪也’。不久,他就悄悄地失蹤了。”他問:“我的回憶是否對你有所幫助?”
鄧飛苦笑著搖頭:“我恐怕是越來越糊塗了。”又是一個失蹤的案例,雖然這一次不是一個科學家。蕭水寒為什麼對失蹤者情有獨鍾?是良心上的內疚?當然,他絕不可能參與一百多年前的一係列謀殺。或者,他是為罪孽深重的祖輩來懺悔?鄧飛覺得腦袋都要脹破了。
“不管怎樣,衷心地感謝你。袁老再見。”
當晚,蕭水寒在豫皖交界的一個偏僻小鎮停車,鄧飛也在鄰近的旅館裏登記了住房。
這是一間單人客房,冷冷的月色把爬牆虎的藤葉投射到屋內。鄧飛洗完熱水澡,用毛巾被裹住身子,斜依在床背上,瞑目假寐。他想把這幾天的見聞梳理一遍。筆記本和鋼筆就放在手邊,這是他的習慣。常常在似睡非睡之際思維最活躍,一旦迸出一個火花,他就順手記在紙上,免得清醒後遺忘。
當然,有時也會寫上一些令人哭笑不得、諸如“香蕉大,香蕉皮更大”之類的妙語。
這兩天,他竊聽到不少蕭氏夫婦的談話。他當然不相信什麽“前世前生”的鬼話,那隻能騙諞邱風那樣天真的傻女孩。有一點可以肯定,從蕭水寒天南地北、鄉村工廠的行程來看,他此行絕不是無目的的閑逛。
那麽,李元龍,劉世雄,庫平,今後還要探訪的某某人,以及已知的孫思遠,和蕭水寒之間必定有某種隱藏的關係。
這是毫無疑問的。首先劉世雄家與天元大樓下如此相象的雕像,就絕不會是巧合。還有一點是否也算得上異常?這幾個失蹤者都是終生未婚,連蕭水寒也曾獨身二十多年。一次是偶然,兩次算巧合,但四五個人的經曆竟然如此相象,就值得懷疑了。
但究竟能有什麽關係?鄧飛苦惱地敲著額頭。要知道,他們各自的生活軌跡幾乎沒有重疊。在空間上沒有重疊,在時間上很少重疊,而且散布在長達170年的時間軸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