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兒心裏打了個寒顫,緊緊的拉住了朔寒的手,朔寒卻沒有看她,拉著她默默的朝湖畔一旁的湖沙地走去。
兩個人的腳印徐徐的落在那湖沙上,倏地一陣隱隱約約而又令人毛骨豎然的哭泣聲散發在晚風中,“這……便是哭沙?”桂兒聽著這聲音心裏一陣別扭,變停下了腳步。
朔寒卻放開了她的手,徑自在哭沙上徘徊,良久,他怔怔的說,“當你想哭,卻又不想讓自已太脆弱的時候,便來這裏,它們會幫你哭的……”
他在哭沙上不停的走動著,步伐緩慢而輕柔,然而腳下的哭沙卻猛的發出了類似歇斯底裏的哭聲,刺激著他們的耳膜。
桂兒看著他,卻也沒有說話,她發現她眼前的男子也許並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麼堅強,就如她對瀛鑰的看法一樣,因為脆弱,所以他必須時刻將自已那實際上空恫無力的剛硬擺在表麵,不然,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人揉成碎片。
“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沉默了?”朔寒突然看著她。
桂兒擺出了硬生生的笑容,“向你學習麼……”
“是麼?”朔寒冷冷的看著她,“知道嗎?保持沉默,可以讓自已不受任何言語和情感的束縛,那樣,就可以隨時隨地的明白著自已應有的使命。”
“或許,語言和情感,並不是束縛,真正束縛著我們的,卻是那所謂的應有著的使命。”桂兒又開始在哭沙上來回走動起來。
兩個人默默的麵對麵徘徊在哭沙上,隱隱的哀鳴充盈著他們周圍的一切。
“今天帶你來這,主要是和你說個事情……”朔寒突然停了下來。
桂兒心裏頓生一股不祥之感,不禁也停下了腳步。
又是一陣無比的沉默。
良久,朔寒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她說,“女王陛下昨天下了一道旨意,要將日湄許配與我……我答應了。”
桂兒身子一顫,卻沒有朔寒所想象的激動,她似乎在淡淡的笑,黯然的紅霞中,她的臉蒼白而又平靜,如同身旁那湖水,沒有一絲波瀾,她卻沒有說話。
這時湖邊上空的雲已經紅了很長很長一線,湖水天空的顏色都在晚霞中變化,不知不覺,一切開始黯然,過了會兒,嫣紅的雲透明了,飛絮般一片片飄開,霞光送射出來,無數道又粗又大的暗紅的光柱通貫天空中,幻現出一個碩大而又斑斕的心狀,卻從中斷開,不留邊痕,太陽全然落下去了。
他們便在這景象中沉默了,誰也沒說話,倏地,桂兒緩緩的走向朔寒,抬頭仰視著他。雙手慢慢的伸出來,緊緊的將他抱住,又仔細地把他看了又看,淒淒地笑,他們周圍已經陷入一片黑暗。
然而朔寒還是能清晰的看見她的臉頰,如此的嬌好、美麗,又充滿深深地絕望和慘淡。
“剛才那稍縱即逝的晚霞,好看嗎,你說?”屏息凝望半天的桂兒惘然問。良久,她又吐出一句,“走罷,也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