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顆星星埋沒在依稀的陽光中後,水千尚才徐徐的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已躺在莫愁河岸上,天高水底,河水波瀾依舊,剛才那一刻卻有如隔世。
他始終不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在那一刻,當他看著混濁的河水中自已那張模糊不清的麵孔,他感覺到無盡的力量在身上湧現,他看不清自已那張臉,可他卻能看到自已那隻血紅血紅的右眼,透出無盡的殺氣,然後,他感覺到,一朵駭大的紅蓮花,在自已後背上無止盡的綻放,蔓延,力量伴隨著痛苦,也伴隨著失去,就在不久前,他和他的先祖,解霓裳的先祖一樣。“隻要你能讓我獲得力量,我願意把我的身體和靈魂都奉獻與你,我的主人。”
倏地,地上突然有了蠕動的跡象,那木頭人竟然從地底上湧了出來,帶著一張僵硬的臉。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銀’組織的水尊使了。”木頭人生生的從地上爬將出來,“以後主人有什麼指示,我會傳達給你的。”
水千尚茫然的點了點頭,又帶著疑惑,“主人,就那張嘴巴麼?”
木頭人笑了,“目前是的,所以,我們的使命,就是把主人的身軀從封印中解救出來。”
“他能給我如此強大的力量,還會被人封印?”水千尚更迷糊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木頭人發出了一聲歎息,“我們不說這個了,總之,有什麼事要辦的話,我會通知你的。”於是木頭人又慢慢的縮入到地裏去。
水千尚低下頭,卻發現自已那襤褸的衣衫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全新的銀白色的袍子,略微顯得有點大,他微微苦笑,想起之前的金桂花主尹皎,想起之前的木頭人,金人偶,那賜予他力量的嘴巴,一切一切都覺得無從解釋,他就這麼似乎很輕易的開啟了幻世若水眼的力量,包括那血蓮之力,可他卻還沒完全的明白到,他那無形間一切的失去。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想起了當初一起和解霓裳流浪的時光,原來,那最淳樸的感情,始終隻會停留在顛破流離的日子,可他不會再過那種日子,因為他已經有了力量,他人生所剩下的,隻有複仇。
雙月湖邊。
清晰半亮的長天中,一排並列飛鳥橫空翱翔,在湖邊的的綠樹林上空環繞,追逐著拂曉風中的世外之音。湖邊仁立著一個男子,銀發灼眼,身材頎長,神情挺拔剛毅,臉龐如大理石般光滑無瑕,深黑的眼眸晶亮沉靜,有一股非屬塵世的氣質。
他身後,懶洋洋的躺著一隻偌大的異獸,一隻純青的大鳥,翅膀周邊,泛著一圈青藍,那是雙月國的人民的驕傲,象征著雙月的永存,月神的守護,青鳥。
突然,一個人影慢慢的走了過來,男子微微一笑,“一方,你來了麼。”
水一方那雙水藍的眼睛裏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嗯,大將軍,有什麼事麼。”
“今天朝會,執政王那班賊臣向月主提出,一定要捉拿血蓮族的幼族長……一年前圍剿血蓮族的戰役,我是全權負責的,現在他們拿這件事出來說,無非又是想找我的茬而已,所以,我想讓你……”男子的眼裏帶著莫名的憂鬱,誰會想到,雙月第一人,青鳥之主蘇摩,似乎也有著無盡的煩惱。
水一方沒有說話,他想起了之前水千尚對他的請求。
“我在流浪的路上,認識了一個女孩。”
“嗯?”
“她叫解霓裳,血蓮族的唯一幸存者。”
蘇摩突然換了個話題,“不久前,千尚來找過你?”
“是的。”水一方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大願意扯這個比較敏感的話題。
“他現在怎麼樣?”蘇摩的眼裏竟然也帶著憐憫。
“他長高了。”
“你們交手了麼?”
“嗯。”
“說說過程?”
“……嗯,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要死要活的衝過來一副拚命的樣子了,已經恨到極點了罷,成了生存的目的,所以,反而淡然了些,水靈眼的封印,不知道被誰解除了……”水一方皺起了眉頭,又說,“我一直在想這事,如果,是那個人……”他突然閉住了嘴巴,沒再繼續說下去。
蘇摩也是沉重的歎息,兩個人半天都沒說話。
良久,蘇摩開了口,“那,血蓮幼主一事,就交給你了。”
水一方想了想,終究是點了點頭,“要活的,要是要死的?”
“痛快點解決掉罷,帶她回來,她隻會死得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