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水千尚從解霓裳身邊離開的那一刹那,解霓裳知道,他們以前相互依偎的日子即將永離而不複返。寂寞很吵,她很安靜,情緒很多,她很鎮定。他不與她相認,也許他已經厭惡了自已這個依靠汲取人血生存的怪物,他眼睛裏有了水藍的光,他也不再需要她,不再需要她為他指路,更不會將她背在他瘦小的背上。

她靜靜的站在河邊的官道上,時值雨後,一切都顯得寂寞而狼狽。突然,她感覺到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她驚異的回眸望去,一個身著黑袍子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很年輕,約莫20歲的樣子。

她馬上就注意到了這個男子眼睛裏那水藍的光,和水千尚一樣,她心裏帶著疑惑,“哥哥,你找我有事麼?”

那男子微微一笑,水藍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不放,“我知道你的身份。”

解霓裳身子一顫,臉緊緊繃著,不敢說話。

“你是我弟弟的朋友罷,他,很在意你。”男子突然又扯開了話題。

解霓裳鬆了一口氣,心裏又疙瘩了一下,“你是小瞎子……哦,不,水千尚的哥哥?那你能告訴我,他為什麼不肯與我相認麼?”

“你是血蓮族的宗親,族長,他是南夷水氏的後人,你們天生就是敵人。你們注定不能在一起。”男子突然麵色變得無比冰冷,笑容已經消失,話語裏充盈著冷漠。

“不,不是這樣的!”解霓裳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想起了和水千尚以前同行的點點滴滴,發現自已竟然是如此的不舍,盡管她知道這個男人說的都是事實,可她依舊無法接受。

“你否認也沒有用,注定的事,是無法改變的,人,永遠都無法改變命運的本質,掙紮是徒勞的,該來的事情,總有一天會到來。你們的對立,是注定了的。”男子毫不留情的抨擊著她弱小的心靈。

“不,不,你胡說,你胡說八道!”解霓裳歇斯底裏的大喊,拚命的搖著頭,淚水不知覺的從眼睛裏滑落,流淌進她嘴裏,帶著異常苦澀的味道。

“你敢說,你從沒汲取過人血嗎?“男子在冷笑。

解霓裳沉默了許久,好半天,她帶著哭腔,“哥哥,求你了,我以後不去傷害任何人,不汲取任何人的鮮血,我保證……隻要,你讓小瞎子回到我身邊……”

“不可能的,血蓮族的人,注定不能和南夷水氏的人在一起。”男子冰冷的話語毫不容情。他不了解解霓裳和水千尚的繾綣,可他還是感到了愧疚,眼前這女孩那痛苦的麵孔,讓他竟然感到無從下手。

這男子就是水一方,帶著蘇摩的命令,來結束解霓裳的生命的,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和解霓裳說這些廢話,可是,他不希望這女孩和水千尚扯上什麼關係,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關係是一種累贅。

“我生下來就是血蓮族的族長,這不是我的錯,我沒有權利去選擇。神會因為一個人無可選擇的命運而懲罰她嗎?”解霓裳激動地質問水一方。

水一方默然不語,他發現現在的話題已經完完全全偏離了他的本意,他是來結束她性命的,不應該和她廢話,於是,他不再說話。

解霓裳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可以幫她讓水千尚回到自已身邊,“哥哥,我求求你,告訴他,我一直想著他,我說不出口,可心意是不會變的,就和……就和以前,他每天都會把我背在他後背上一樣……沒有他,我隻能去汲取別人的血,不然,我無法活下去……”

“別說了,孩子,你沒有機會了,其實,我是來取你生命的。”水一方的左眼突然變得血紅血紅,那是幻世若水眼的力量。“殺了你,你們就永遠沒機會在一起了!”水一方突然發現自已必須得結束這女孩的生命,他現在又多了一條理由。

解霓裳眼裏充滿了惶恐,她看著那隻血紅血紅的眼睛,感覺到那是一股與自已血蓮之力極其相似的力量,她感覺到背後的紅蓮花倏地又開始綻放,不甘,痛苦與憤怒刹時湧上了心頭。

“我不會讓你殺我。”她的眼睛也變得血紅血紅,長長的獠牙露了出來,絕色的容姿倏地變得異常的猙獰。白蒙蒙的月光灑落在她和水一方腳下的河水上,官道旁的柳樹上突然飛來了幾隻貓頭鷹,淌下黃色的眼淚,發出的叫聲更淒涼,引來其他貓頭鷹啼叫。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水一方那血紅的左眼在閃爍,卻始終還是沒有出手。

解霓裳同樣閃著血紅的眼睛,裏麵帶著不忿,也有帶著似乎是怨恨。狂風驟起,河邊的柳樹的根節在泥土裏哆嗦,一群夜蝙蝠拍擊著翅膀飛在了樹上,遮蓋住了先前貓頭鷹的身影。無數蝙蝠突然亮起了尖尖的細牙,發生低低的刺耳的尖叫,漫天蓋地的撲向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