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蝠聽蘇星婕說到這裏,忍不住說道:“那諸葛白貪生怕死,好沒道義可言,葉姑娘說的對,隻怕那諸葛白還沒有來找她的晦氣,就已經被馮鶴載殺了。馮氏三傑上了諸葛白的大當,不但被諸葛白當做傻子一般耍弄,還送掉了二人的性命,從此江湖之上隻知道馮氏一傑,而沒有馮氏三傑了。馮鶴載受此大辱深仇,焉能不找諸葛白報仇?”
蘇星婕道:“是啊!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聽葉添男這麼一說,自然知道她所指何意,我微微一笑,說道:‘葉姑娘,這裏山深林密,環境清幽,最是適合避世隱居,你一個人在這裏,豈不顯得太也孤單寂寞了麼?我家就在距次數裏之外,倒不如你搬到我家左近,咱們也好做個鄰居,我沒有一個朋友,真想有一個好朋友。’葉添男知道我的意思,隻是她冷冷的一笑,說道:‘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就喜歡清靜,不愛交朋友。蘇姑娘,咱們就此別過。’說著轉身就走。我知道她家中來了客人,不便多有打擾,衝著她的身影叫道:‘葉姑娘,我知道了你家的所在,改天我再來瞧你,我還有事,先走啦!’葉添男理也不理,徑自去了,我心下覺得這女孩兒太過冰冷了,似乎從事刻意拒人於千裏之外。我瞧著她的身影隱於樹林之中,心想:‘這個葉姑娘,一定寂寞孤獨的很,她之所以拒絕我,那是因為她仇家太多,不願連累我罷了。’這一點我還是能瞧出來的,我心中記掛著天哥,便又覓路去找尋天哥的下落。”
“我直找了三個時辰,將遠近的山穀洞窟盡皆找遍,仍是沒有發現天哥的蹤影。我心裏很是擔憂他的傷勢,又很焦急,站在一處山峰上遠眺,隻見青山隱隱,林木蓊蔥,遠山近水,一派欣欣暖和之氣。我找了這麼許久,仍是不能找到天哥的下落,覺得很是疲累,變想坐下來休息一會,誰知正在這時,忽聽得遠處山峰之後,衝天一個流星飛起,在山峰之畔砰的爆裂,現出一團綠色煙霧,久久不散。這一個炮仗流星,隻把我嚇了一跳,我一躍而起,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忽聽得砰地一聲,東北方又是一個粉色流星響起,這是有人在以流星傳訊,相互呼應,我見到這兩個流星煙火相距不遠,向來是兩路人以此互通訊息,我感到甚是奇怪,這裏地處荒僻,平時絕少有人走到這裏,怎麼今日竟然同時有幾路人在此地出現,我媽媽素來喜歡寧靜,不喜歡別人打擾,如果這些人驚擾到了我媽媽,那可不好。我心下甚是好奇,當即躍下山峰,朝著那綠色焰火升起的方向奔去。”
青蝠問道:“蘇姑娘,難道又是那八派十三門中的人物?”蘇星婕點點頭,道:“你隻說對了一半,那綠色焰火是十三門八派中的高手所放,那粉色火焰卻是另一夥人所為。當時我還不知到這些人是什麼路數,奇事陡升,我在林間快速向前縱躍,半個時辰之後,到了那座山峰之畔,我見這山峰之後是個地勢平坦生滿長草林木的荒穀,我知道那放煙火之人就多在這山穀之中,我不知道對方的虛實,更不知道對方是一個人還是有許多人,我到了穀口,瞧瞧隱在林木茂盛的地方向前潛行。誰知剛走出沒幾步,就被人發現了,原來這樹林中藏有暗哨,隻聽左邊一個聲音沉聲喝道:‘是誰?報上命來。爺爺刀下不殺無名之輩。’聲音剛落,隻見左右長草林木之後,呼呼呼呼,躍出四個人來,其中左邊那兩人是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一身青衫,那女子卻在青衫外麵又加了一件談紅色的長衣,模樣秀美,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那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相貌英武,頗有神采,左臉上有一道傷疤,兩人一前一後的一站,神色間均是冷峻陰寒。”
“右邊的兩人卻是一對雙生兄弟,兩人都是身軀瘦削,我見到這一對孿生兄弟的麵貌,當真是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又有些害怕。清福兄弟,你見過沒見過這世上有人隻生著一條眉毛一隻眼睛,就連鼻子嘴巴胡子都是隻生一般的怪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對孿生兄弟。”青蝠聽了這話,心下深感奇怪,說道:“你說的這對孿生兄弟,隻怕是鬼魂吧!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稀奇古怪的長相,是不是你瞧錯了?”蘇星婕微微一笑,說道:“我眼睛又沒瞎,怎會看錯?當時我見到這二人的相貌,當真是嚇了一跳,還真以為是見到鬼了,但又再定睛一瞧,才知這二人不是鬼怪,而是活生生得人,隻不過這一對孿生兄弟的相貌跟常人不一樣,生的有些變了相了。我見這二人都是隻有半張臉,左邊的那人少了右半邊臉頰,右邊的那人少了左半邊臉頰,一張臉上隻有一條眉毛。一隻眼睛,半個鼻孔,半張嘴巴,半邊胡子,當時我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古怪相貌得人,還以為他們是故意裝作來嚇人的,就忍不住發笑,我指著那一對兄弟笑道:‘哈哈!這不是大白天活生生見鬼了麼?你們怎麼生成這個樣子?你們是不是戲台上唱戲的,故意將臉畫做這樣子,出來嚇人?哈哈······’”
“我很是感到好笑,那二個怪人見我這般指笑他們,甚是生氣,卻不發作動手,均是瞪大了一隻大眼,向我怒目而視。我笑了一陣,原以為他們會忍不住向我動手,手心裏早就扣了六枚燕尾針,以防不測,這時隻聽左邊那英俊男子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此何幹?如果是來這裏遊山玩水的,就快些回家去吧!這裏可不是好玩的地方。’聽他說話的聲音,正是適才發話的那人,我聽他話聲中中氣充沛,內力不弱,是個高手,他身後的那女子以及那一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夥,不動聲色,我瞧不出來這三人的底子,想來也不是弱者。我見他們人多,而且都是高手,隻怕自己討不了便宜,便道:‘我隻是見這裏山景秀美,來此玩耍,怎麼沒想到碰上了你們在這裏,喂!這位相公,為什麼你說這裏不是好玩的?這山穀又不是你家的,幹麼不好玩?’這次那紅衣女子不耐煩了,喝道:‘叫你走你就走,偏生這麼多羅唕。’隻見她右手在身後長衣下一摸,嗤的一聲輕響,抽出一柄二尺來長,三寸多寬的柳葉刀來,我隻覺眼前紅影一閃,那女子已是一刀向我左肩劈下。”
“我見她說話時,右足微動,便知道她要陡起發難,見她一刀砍來,身子向下一沉,斜刺裏滑出丈餘,右手一揚,兩枚燕尾針激射而出。那女子沒想到我不但躲過了她的一擊,還瞬間反攻,她一怔之下,兩枚燕尾針已然射到近前,隻見她柳葉刀向左一撥,便將我的燕尾針格落,冷冰的道:‘沒想到,你這一個年記輕輕的姑娘,竟還會武功,哼!不自量力,叫你見識見識我的風魂刺。’話音未落,隻見她左手輕輕一抖,嗤嗤聲響,三件細小暗器向我胸前三處大穴射到。我見她發射暗器的手法甚是精妙,而且這暗器呈深紫之色,暗器未至,我便問道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我曾聽我爹爹說過,這世上的毒藥,除了酸、臭、苦、烈、無。還有就是具有各種花香的香氣,那前種毒藥最是容易防範,隻著第五種無,跟這第六種香最是難防。無就是指敵人的毒藥無色無味,施放隱秘,叫人無從防備,最易得手,這香藥叫人聞之還以為是花香,不是毒藥,輕心疏忽之下,中了毒還不自知。”
青蝠心想:“她所說的用毒法門,正中其道,看來他的爹爹不但是一位武功卓絕的名家,同時還是一位用毒高手,她家學如斯,我可要對她格外小心了。”
青蝠所在的逍遙穀之中,就有一個善於用毒的殺手,這人名叫“快劍”石三,此人不但使得一手快劍,而且最擅長的就是下毒,對毒物曾下過苦功,他自己曾寫過一部《石三毒經》,書中記載了上千種毒藥的配製方法以及解法,這本書是他的秘寶,逍遙穀雖然人多,卻也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這本毒經。青蝠跟石三交情極好,也不過隻見過這本毒經的原本,至於翻看閱讀,那是想也別想了。
隻聽蘇星婕續道:“我一聞到這清香,就知道這暗器上喂的是劇毒,見血封喉,極難醫治,我不敢大意,閃身避過了她的攻擊,向她喝道:‘你這人怎地心腸如此歹毒?我不過是路經此地,跟你們素不相識,你竟然向我下此狠手。’那女子冷冷的道:‘你說我心腸歹毒,難道你的銀針上就沒有喂毒了麼?’我微微一笑,說道:‘我的毒怎能比過你的心毒?’我怕她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再上來跟我為難,我話剛說完,揮手就是四枚燕尾針射了出去,這次我是要逃跑,手上使了七分力,銀針射出,便即後躍丈餘,轉身就跑。”
“我剛跑出幾步,便覺眼前人影一閃,隻見那個青衫男子已然擋住我的去路,我大聲叫道:‘讓開。’雙手連揚,十餘枚位燕尾針向他疾射而出。那男子雙手連抓,瞬息之間竟然將我射出的十餘枚燕尾針盡數接住,我吃了一驚,心想:‘這人武功厲害,極不好惹,還是避開來了吧!’我腳下不停,向那男子猛衝近幾步,忽然折身向南,這麵是我適才來時的路途,沒有埋伏,飛足向前急奔。那男子也不動聲色,隻沉聲喝道:‘留下吧!’左掌輕飄飄的拍出一掌,我這時已奔出十餘步,但仍感到身後一股大力瞬間襲來,我心下甚是惶惑,想不明白這荒山野嶺之間,為何會突然出現這麼多江湖高手,如果這些高手都是衝著葉添男來的,想來那是順理成章之事。不過,眼前這四個人顯然另有目的,那諸葛白不是說,是他最先發現葉添男的行蹤的,倘若其他的門派得知訊息,也不會這麼快就趕來。”
“這些念頭隻是在我心中一閃而過,那男子的掌力瞬間既至,我想也不想,回手就是一掌,隻聽砰地一聲,兩股掌力相交,我隻覺手臂隱隱酸麻,借著他這一掌之力,我又向前躍出數丈,頭也不回的去了。我知道這四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足下隻要慢得一慢,勢必被他們追上,想逃也逃不掉了。我足下不停,向前急奔,轉過山腳,躲在一處長草之間眺望,隻見敵人並沒有追來,心下鬆了一口氣,心想:‘今天是什麼好天氣,竟然這麼多人來到這裏,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來了。葉添男仇家眾多,但這些人似乎並非是衝著葉添男來的。哼!那兩個怪模怪樣的家夥,真是好笑。’忽然之間,我隻聽得身後悉索聲響,有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我心下一驚,不知道敵人怎麼這麼快就追了上來。隻聽腳步聲好在我身後三丈處停了下來,我平息靜氣,側耳傾聽,隻覺這人呼吸粗重,似乎身有重傷,我心下起疑,撥開草莖望過去,不覺心下一陣驚怒。”
“原來這個人正便是被葉添男打傷的諸葛白,我一見他心下立時一陣歡喜,心想:‘你這老匹夫無恥之極,間日叫你撞在姑娘手裏,哼!瞧本姑娘怎麼整死這老烏龜。’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諸葛白甚是厭煩,一見到他賊頭賊腦的模樣,心下就覺得甚是惡心。我見諸葛白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知道他被葉添男一記重掌打成內傷,現下武功已失,便是一個尋常的孩童,也能將他給輕輕易易的殺了。我卻不想就殺死了他,我悄悄的轉到他身後,藏在一個被長草掩蓋的土坑之中,伸手抓了一把泥土,捏成一個土球,向他腦後擲去。諸葛白重傷之餘,武功全失,混沒察覺有人接近,隻聽啪的一聲,土球正中他的後腦,我沒在土球之上蘊藏內勁,打不死他,但卻也將他嚇了一跳。‘啊!’的一聲驚呼,站起身來,渾沒目的的就跑。”
“我想這諸葛白為人這般無恥,留在世上也是多會害人,還是除去這一個大禍患為好。我便悄悄的跟在諸葛白身後,隻見他慌不擇路,一直向東南方逃走,我便落在他身後數丈之遙,隔一會便隨手撿起一些石子泥土,冷不丁的投擲過去,叫諸葛白不能停下休憩。這般跑跑停停,約莫奔出裏許,諸葛白實在是跑不動了,但他數次叫我捉弄,已成驚弓之鳥,生怕馮鶴載來找他報仇,他逃上一處山脊之上,我見這裏山巒疊嶂,叢林密布,一個人若是藏身其中,極難尋覓,便跟了上去,想要就此為止,出手將諸葛白殺了。眼見諸葛白鑽進一片鬆柏之中,我忙跟了進去,卻哪裏還有它的蹤影?我心下甚是氣惱,暗罵自己忒也大意,竟然叫他給逃了。我在林中四下搜尋,仍是找不到諸葛白,正氣惱間,忽聽得一陣兵刃相交之聲傳來,我吃了一驚,心想:‘這裏如此荒僻,竟然還有人在此交手,今日到底是什麼日,竟然有這麼多江湖好手來到此地,這些人是非善惡,極難分辨。’我見諸葛白已逃遁無蹤,氣惱之餘,唯有搖頭歎息,錯過了這麼好的時機,除此大禍。”
青蝠聽到這裏,心下暗道:“你雖然武功極高,也很聰明,但你終究是一個女人,心腸永遠也不能學的很惡。若換做是我,早已在見到諸葛白之時,便出手殺了他。”
蘇星婕抬頭向上瞧了一瞧,隻見飄落的雨絲正自加大,知道外麵這時已是大雨飄飄,她站起身來,走到寒潭的另一端,青蝠也跟著過去,蘇星婕笑道:“你怕我走了麼?”青蝠微微一笑,說道:“不,我是怕你不在往下說了,這麼好聽的故事,不能聽你親口講完,實在是一大憾事。”蘇星婕嘴角一動,眼睛微微一眯,說道:“清福兄弟。你瞧這雨勢,好像突然大了。”青蝠聽她忽然說出這樣不相幹的話來,隻覺得她神情頗為古怪,心下不禁暗暗起了疑心。隻聽蘇星婕說道:“那諸葛白雖然逃走了,這件事是我的一個大錯,多年來細想其中關竅所在,隻怕與這個無恥之徒不無聯係,隻是這件事已經人死事遷,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諸葛白依舊好好的活在世上,隻是不知道這老賊有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懊悔。”
青蝠以為她是在懊悔沒有殺掉諸葛白這無恥之徒,說道:“蘇姑娘,諸葛白雖然僥幸逃脫,但多行不義必自斃,似他這等惡貫滿盈的賊子,終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蘇星婕點點頭,說道:“不錯,隻是我此生不能親手誅殺此賊,報此深仇大恨,終究是一件憾事。”說到這裏,青蝠見她神情之間,甚是惋惜痛恨,心想:“蘇姑娘嫉惡如仇,對這諸葛白如此痛恨。”隻聽蘇星婕道:“我找不到諸葛白,便順著聲響走去,想要瞧一瞧到底是什麼人在此間決鬥。聽聲音是在前方不遠處,向前行出數丈,便見到幾棵鬆樹上有幾個掌印,地上落滿了鬆針,那幾棵印有掌印的鬆樹,已然鬆針落盡漸漸枯死。我見到這一切,不由的大吃一驚,知道這裏剛剛有高手交過手,而且這兩個高手都是內力極其雄厚之人,但我明明聽到的是兵刃相交之聲,當時我想的是這兩大高手比拚完拳腳,又動上了兵刃,豈知當時我完全猜錯了。我見到這樹上的掌印,知道打鬥之人均是一等一等高手,我好奇心起,展開輕功,向前縱去,又向前尋出三十餘丈,來到一處山坑之前,隻見眼前的深坑之中樹木叢生,密密的枝葉幾乎將坑口遮蓋嚴實,遠處萬樹之巔,正有四個人相互激鬥。”
“我見這四人中有一人用黑布將臉麵蒙住,其餘三人乃是一個青衣書生,一個男的一個女的,這對男女相貌甚像,乃是一對親兄妹。另外一人卻是一名蒙麵人,這人身材高大,我瞧著他身影極是熟悉,總感覺似乎是曾相識,隻是他將臉麵蒙起來,我見不到他的真實相貌。我便站在深坑之前,想著四人眺望,見這四人雖在萬樹之巔相鬥,四人武功均甚是了得,看的一會,原來這三個男女是一夥的,那蒙麵人以一敵三,隻以一雙肉掌迎敵。雖然如此,四人竟然打成了平手。我心下很是奇怪,想不明白這些江湖高手為什麼會接二連三來到此地?這裏山深林密,實是沒有什麼叫人動心的東西。若說這些人都是那些與葉添男結下冤仇的門派中人物,勉強還說得過去,隻是這些人又為了什麼起了內訌?難道他們之間也有什麼說不清的仇恨麼?清福兄弟,你想想,這些人到底是為了什麼來到這深山之中?有為了什麼大打出手?”
青蝠點點頭,說道:“人生在世,不過是為了名利二字,這些江湖中人齊聚深山之中,據我想來,隻有兩個目的,一是要找葉添男的晦氣,二是要瞧瞧葉添男身邊有沒有傳說中的赤丸。如果葉添男身邊真的有這神奇藥丸,這是什麼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這些門派之中,雖然有人被葉添男殺死,但這些人名義上是來與門中弟子報仇,實則卻是各懷私心,都想將赤丸據為己有,如此以來,這些人雖然名義上都是尋仇,暗地裏卻是都想將赤丸獨吞。利欲熏心之下,這些人豈可教旁人壞了自己的好事?自是非得將礙手礙腳之人鏟除幹淨。”
蘇星婕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這些八派十三門中的人物,沒有一個像樣的,以前如此,現下過了二十幾年,依舊沒變,還是盡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青蝠聽她話音中顯出殺氣,向後退了一步,忽然之間,隻見蘇星婕身影陡移,向室內左邊岩壁上突出的一塊岩石上躍去,雙手連揮,嗤嗤聲響,數枚細小暗器向岩石之後射去。隻聽岩石後一人“啊喲!”一聲怪叫,一個灰影自岩石之後迅速躍起,袍袖極揮,將蘇星婕射出的幾枚暗器盡數卷起。蘇星婕冷聲喝道:“滾下來。”右掌接連拍出三章,三股掌力先後疊壓,向那灰衣人拍到。那灰衣人不敢硬接,一個筋鬥,翻躍下地,嘿嘿笑道:“你這臭婆娘耳朵道靈,竟然聽出老子藏在上麵。”話音甫落,突然欺到青蝠身前,伸掌向他肩頭按落。
蘇星婕沒料到此人竟會向青蝠出手,吃了一驚,已然瞧清此人的麵貌,喝道:“孫複宮,瞧這裏。”雙手連揮,又是數枚暗器向那灰衣漢子射去。青蝠適才聽蘇星婕述說往事之時,依然聽到頭頂有人暗中潛伏,隻是蘇星婕不發作,他也不能顯露自己會武功。但一聽出蘇星婕言語中含有殺意,已然猜到她要向這人動手,隻是沒想到這藏在上麵的灰衣人,竟然會向自己突然出手,那灰衣人的手掌拍到肩頭尺餘處,便覺對方掌力雄渾,左半邊身子盡在他掌力籠罩之下。青蝠見對方突然發難,出手又是迅捷如電,這是若不出手抵抗,非得死在此人掌力之下不可,他不及細想,身子向右橫跨三步,左手急向對方腋下抓去。那灰衣人吃了一驚,沒想到青蝠這麼一個文弱書生竟然身負武功,而且反擊迅速,出手不凡,灰衣人“咦!”的一聲,身子滴溜溜一轉,飛起又足向青蝠麵門踢到。這時隻聽嗤嗤聲響,蘇星婕的暗器射到,這時青蝠與那灰衣人位置交換,暗器向青蝠背心射到。
蘇星婕高聲叫道:“小心暗器。”身子跟著向下躍落,青蝠聽到暗器聲響,回手將暗器接在手中,反手便向那灰衣人大腿上按落。那灰衣人驚叫一聲,罵道:“小子忒也狠心。”收足反踢青蝠手腕,右掌跟著拍出一掌。青蝠在這生死一發之際,也顧不上在假裝不會武功了,凝神與這灰衣人接戰,兩人一交上手,均是出手如電,以快打快,瞬息之間,兩人已然拆了二十餘招,蘇星婕站在一旁觀戰,並不上前夾攻。青蝠與那灰衣人掌來指往,堪堪鬥了個旗鼓相當。
又鬥數招,青蝠發覺這灰衣人內勁明顯不足,隻是招式精妙,似乎此人受過很重的內傷,對他的內功有極大的損傷。青蝠接連發掌,對方竟然有些招架不住,青蝠運起“赤龍掌力”接連向對方連拍三掌,那灰衣人揮雙掌硬接,竟然連退三步,青蝠第四掌跟著發出,灰衣人怪叫一聲,不敢再接,向旁躍開。青蝠順手將手掌中蘇星婕的數枚細小暗器打出,蘇星婕的暗器乃是一種極短極細芒刺,青蝠發掌之餘,順手打出,那灰衣人又驚又怒,“啊喲!”驚叫,七八枚芒刺已然盡數打在他的身上。那灰衣人原本躍在半空躲避青蝠的掌勁,沒想到青蝠會在這時打出暗器,他身有內傷,躍在半空,內勁一滯,竟然無法閃避,青蝠的幾枚暗器悉數釘在身上,灰衣人痛叫一聲,翻身摔落在地。
青蝠見灰衣人受傷倒地,也不上前追擊,轉頭向蘇星婕望去。蘇星婕見青蝠輕而易舉的將對手打倒在地,很是高興,緩緩走了過來,鼓掌笑道:“好!好!好!清福兄弟,你的功夫很了不起。”向那灰衣人橫了一眼,冷聲道:“諸葛白,你這老匹夫,竟然易裝潛藏在我這裏這麼多年,哼!今日終究叫你露出馬腳來。”
青蝠聽蘇星婕稱這灰衣老者作諸葛白,吃了一驚,向蘇星婕道:“他······他是諸葛白?怎麼回事?”轉頭向那灰衣人瞧去,隻見這人約莫五十多歲年紀,胡須黑白參雜,垂於胸前。那諸葛白向他狠狠瞪了一眼,喝道:“臭小子,看什麼看?沒想到你的武功竟然這麼高強,我諸葛白縱橫江湖數十載,今日竟然栽在你這樣一個無名後輩手中,真是可惜!”青蝠見到他的麵貌之時,隻覺得他相貌甚是熟悉,似乎在哪裏見到過,青蝠也不去理會他的說話,心下暗暗回想,到底自己是在哪裏見過此人。
蘇星婕走上幾步,微微一笑,說道:“諸葛白,你好深的心計啊!二十年前我沒能將你親手殺死,給天哥報仇,誰成想你這老奸巨猾的無恥之徒,竟然易容換麵,潛藏在世外居這麼多年,難怪我多方找尋,始終找不到你這狗賊的蹤跡,哼!原來我一心想要殺的人,竟然就在我身邊咫尺之遙,哼!諸葛白,你這狗賊,當年天哥若不是因為中了你的毒針,他也不會被我失手錯殺。這筆血債,今日就要有個了解。”諸葛白雖然中了數枚毒芒,暗地裏已自暗運真氣,將芒刺上的毒素逼住,但他卻不敢起身走動,之盤膝而坐,暗暗運功。諸葛白聽了蘇星婕的這幾句話,嘿嘿冷笑數聲,說道:“這都怨你太也蠢笨,仇人就在你的身邊,你卻毫無察覺,我見到你四下找我的蹤跡,那副著急的模樣,我在旁邊瞧著很是痛快。我又見到你有時會發瘋,這對於我來說,比見到什麼珍貴的東西也還開心,哈哈!你每一次發瘋發狂,我都躲在一旁瞧著,瞧著心裏很是開心,你發狂越厲害,我越是感到心情愉悅痛快之極。”
蘇星婕想起這二十年間的種種往事,心頭不禁又是酸楚,又是痛恨,自己這一生的遭際變故,雖然不是諸葛白一手所造成的,但他失手殺死天哥,卻是終身悔恨之事。這件事多少有諸葛白從中使壞,這終身的仇恨如何能泯滅得掉?她聽諸葛白說話如此幸災樂禍,心頭怒火陡起,身影晃動,隻聽啪啪兩下清脆的響聲,諸葛白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兩邊臉頰上已經挨了兩掌,兩邊臉頰立時紅腫。蘇星婕倏來倏回,身法快如閃電,原本以諸葛白的武功,蘇星婕原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的得手,隻是諸葛白二十年前被葉添男打傷,內功就此一落千丈,內傷始終無法治愈,武功因此也大打折扣,諸葛白以此引為終身恨事。這時他身中蘇星婕的數枚毒芒,不敢稍行挪動身體,原本武功就已不如從前,又中了毒芒,加之蘇星婕出手又是如閃電,他自是難以擋架。
諸葛白挨了兩記耳光,心下大怒,破口大罵起來:“你這臭女娘,老子若是能夠動彈,非得將你大卸八塊不可。”蘇星婕哼的一聲,說道:“你這頭蠢豬,你在我手裏,姑奶奶想怎樣就怎樣,好,你既然這麼想死,姑娘今日就成全了你。”諸葛白正欲張口咒罵,蘇星婕出手如風,啪的一聲,一掌擊在他的天靈蓋上,諸葛白立時頭骨碎裂,七竅流血而死。
這一下變故,出乎青蝠的意料,他見蘇星婕擊斃諸葛白,報了大仇,心下卻隱隱覺得很是難受,他向諸葛白的屍身瞧了一眼,忽然之間,他想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了。就在世外居的山洞之中,他與敏兒躲在暗處,親眼見到商婆婆藍婆婆的凶狠,哪時這兩個醜陋婆婆身邊,站著許多人,當時這諸葛白也在其中,他就是商婆婆稱呼“小孫”的那個長須老者。這時青蝠忽然記起,見到諸葛白已然橫死當場,搖了搖頭,心想:“這人二十年前就不是一個善輩,今日死在此地,也算是他的報應了。”想起敏兒,心下不禁又是一陣惦念,心想:“不知道敏兒現下身在何處?這裏原本就不是什麼善地,再加上連日有不少江湖豪客出沒,叫人覺得更加的凶險難測。隻盼敏兒平平安安的。”
蘇星婕一掌打死諸葛白,心中所深埋的怨氣恨意,隨之並發,她望著諸葛白的屍身,哈哈大笑,笑道:“這老賊子終於死在我的手上,天哥,天哥,你在天有靈,可瞧見我給你報仇沒有?你原本就已受了寒毒,這老匹夫有暗施詭計,用毒針刺傷了你,害得我失手將你一劍刺死。我真是笨,找了這老匹夫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道這臭賊就藏匿在我的身邊,今日終於死在我的手上,隻是叫這狗賊多活了這麼多年,太也便宜他了。哈哈!天哥,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之中我有多麼想念你麼?我不是要殺死你的,我隻是要殺了葉添男這賤婢,誰會想到你這時候會擋在=她的身前,我······我失手殺死了你,我很是恨死自己,真想自殺隨你而去,這般的陪著你······天哥,天哥,你可知道,其實我並不恨你啊!”
青蝠見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了,神態似乎漸漸狂躁起來,怕她又在忽然發起瘋來,自己可製不住他,趁她神情激亂之際,忽然斜身上前,突然伸指向她背心上穴道點去,他想出其不意,將蘇星婕點到,免得她發起瘋來,誰也不認,胡亂出手,她的武功可比自己要高一點,自己單憑一己之力,可是拿她沒有辦法。
青蝠突然出手,原本想著趁蘇星婕心神激蕩,毫無防備一擊得手,豈知他一指點出,手指還沒沾上蘇星婕的衣衫,蘇星婕已是反身一足,踢了過來。青蝠吃了一驚,沒想到她竟會出手反擊,青蝠心想當下情勢,非得以快製慢,當下斜身而走,雙指極點而出,他並沒有與蘇星婕為敵之意,出手直往她身上的麻穴點去。
蘇星婕喝道:“小子,你幹什麼?”青蝠不答她問話,嗤嗤數指,點了過去。蘇星婕哼的一聲,揮掌向他肩頭拍到,掌力所及,罩住了他半邊身子,怒喝:“小子,你要幹什麼?你想殺我麼?”青蝠見她眼中雖然盡是怒意,但說話卻也不怎麼癲狂了,當即收指後躍,說道:“蘇姑娘,你沒事吧?”蘇星婕不知他為何突然停手,怒喝:“我怎麼會有事?小子,你膽子可不小啊!膽敢向我出手。哼!你的武功可不賴啊!”右掌緩緩拍出一掌。青蝠在她麵前隱瞞武功,這時情勢所迫不得不顯露會武之情,心中甚是不安,但見蘇星婕一掌緩緩拍到,他見蘇星婕神情雖然還頗為激憤,但知她已然不會再行胡亂發狂,不願再行跟她動手,當即閃身避讓。
蘇星婕哼的一聲,說道:“小子,怎麼了?膽子給嚇回去了麼?怎們不敢動手了。”左掌輕輕一引,掌風向左一偏,拍擊到青蝠身前。青蝠知道自己若在避讓,她還會窮追不放,微微一笑,說道:“好厲害的掌法。”右掌拍出一掌,兩股掌力相撞,嗤嗤有聲。蘇星婕見他輕輕易易的將自己的掌力化去,武功顯然不低,微微一笑,說道:“小子,你的武功還不錯,隻是想要在我麵前裝傻充愣,你還不到家。”指著一旁諸葛白的屍身,笑道:“若非有這老賊突然插這一手,你還想隱瞞我到什麼時候?”青蝠心下暗道:“聽她口氣,似乎早就瞧出我會武功,隻是她不出言戳破這層窗戶紙。”聽她言語中並無責怪恚怒之意,說道:“這個在下不是有意要隱瞞的,對姑娘不敬之處,還望蘇姑娘不要見怪才是。”
蘇星婕道:“人心難測,咱們萍水相逢,是非善惡,極難明白,你不顯露自己會武功,是件好事,倘若你處處顯露自己的本事有多強多高,招來禍事那是難免的了。其實自我一見到你之時,就已經瞧出來你這小子不但有一身的好本事,而且還有一肚子的壞心眼,你不要不承認,你說我說的可對麼?”說著微微而笑。
青蝠聽她說的話,頗為忍酸不禁,微微一笑,說道:“蘇姑娘真是慧眼識英,隻就瞧了在下幾眼,就已經知道在下是怎樣的人,真是睿智,在下真是望塵莫及。”蘇星婕擺了擺手,說道:“你也不用往自己臉上貼金,更不用溜須拍馬,你這小子鬼心眼倒挺多的,隻怕將來會欺負人家。”青蝠聽了這話,不禁一頭霧水,不明所以,說道:“蘇姑娘,在下的鬼心眼是挺多的,但在下隻會用鬼心眼去懲治作惡之人,從來不會去害良善之人,更不會去欺負別人。”蘇星婕點點頭,說道:“嗯!你說這話,我還是相信你的。如不是如此,我也不會跟你說這麼多我的過去陳年往事了。哼!你小子運氣倒好,招呼也不大擅闖我的地盤,還將人家迷的迷迷糊糊,你這小子倒厲害得很呐!”青蝠聽她言下之意,似乎是說,自己擅闖她的居所,若非她手下留情,自己現下可不知道是死是活了,但聽她這句話前半明白,後半糊塗,是一半聽得明白一半聽的不明所以,說道:“在下擅闖清居,還請蘇姑娘不要生氣,在下向姑娘道歉了。”心下卻忍不住想道:“她說我把人家迷得迷迷糊糊,這該不會是說她自己吧?難道她見到我時,就應經喜······喜歡上去我了?這······這也忒也不可思議了。”想到此處,心下不禁一陣莫名得意,嘴角上竟然忍不住露出笑意。
蘇星婕瞧他神色古怪,秀眉一蹙,喝道:“小子,你在胡想什麼?”青蝠笑道:“我沒胡想啊!”蘇星婕冷哼一聲,喝道:“還敢說謊?你沒胡七八想,幹麼發笑?笑得那麼討厭。”青蝠聽了這話,忙將笑意收斂,說道:“蘇姑娘,你不要誤會,在下隻是見到你不在發瘋癲狂,心下很是代你高興,就忍不住笑出了聲。”蘇星婕細細的眉毛一挑,說道:“別以為你心裏想些什麼,我不知道,小子,你給我記住了,你若是在幹有這些摻七雜八的胡亂念頭,小心我一劍殺了你。聽到沒有?”青蝠瞪了瞪眼睛,伸了伸舌頭,說道:“我哪裏敢有什麼摻七八雜的想法,蘇姑娘,你放心好了。”心下一陣踹踹,暗道:“這女子忒也聰慧,我心裏有一些歪想,她竟然一眼便知。”
蘇星婕向他瞪了一眼,指著地下諸葛白的屍體,說道:“你將這老賊的臭屍體拖出去埋了,省的放在哪兒叫我見了惡心。”青蝠不覺中,隻覺得這位蘇姑娘身上有一種叫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她每說的一句話,總讓人無法抗命,會心不由主的去聽從於她,青蝠自己也說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說道:“是。”將諸葛白的屍身提起,到石洞外麵冒雨將他葬了,回來是身上衣衫已然被雨水淋透,蘇星婕道:“你生個火,將衣服烤幹。若是你生了病弄壞了身子,人家可不知道要怎麼擔心呢!”青蝠覺得她說話頗為隱晦,不知她是何用意,依言找了些幹柴,就洞中升起火來,坐在火堆旁烤熨衣服,蘇星婕卻坐在距火堆一丈之外的岩石上。
蘇星婕望著劈啪燃燒的火焰,說道:“被這蠢豬一攪,倒忘了說到了那裏了。”青蝠道:“剛才說到你見到四個人再相互交手,結果怎樣?”蘇星婕點點頭,說道:“你記心倒好。嗯!我見到那四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尤其是那個蒙麵人武功最好,他以一敵三,同時以三個高手相鬥,竟然絲毫不落下風。清福兄弟,你可知道這個蒙麵人是誰麼?”青蝠搖搖頭道:“我不是知道,總之也是為了葉添男身邊的赤丸而來吧!”蘇星婕道:“不對,你這次可說錯了,這個蒙麵人他不是為了爭奪赤丸,恰恰相反,他是在極力保護葉添男跟赤丸。那是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蒙麵人竟會是我最親近的人,而我也猜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得人,出手保護她。”青蝠心下滿是疑問,甚是奇怪,說道:“那蒙麵人是你的最親近之人?他之所以跟那三個人交手,是為了保護葉添男,不叫這三個勁敵去找到葉添男,這個人是誰?難道是你的親人麼?”
蘇星婕苦苦一笑,搖了搖頭,神色甚是淒然,說道:“你很聰明,已經猜到這個蒙麵人是誰了。不錯,他正便是我的爹爹蘇沐。”青蝠聽她說這個蒙麵人是她最親近的人,而他知道蘇星婕當時最親近的人隻有自己的爹爹媽媽,蘇星婕言道那個蒙麵人是個身材高大健壯的漢子,就憑這一點,這蒙麵人的真實麵目除了他爹爹,在沒有旁人了。
青蝠拿起一根樹枝。將火撥旺了,說道:“蘇姑娘,聽你言道,令尊擔心你有危險,在你你離開閑情小築之時,便暗中跟隨,以保護你的周全,但令尊怎會忽然在你的前麵出現?而且不以不來麵目示人,令尊阻止那三名高手去跟葉添男為難,但令尊從未見過葉添男,更與她沒有絲毫瓜葛,令尊此意到底是為了什麼?”
蘇星婕道:“當時我也甚是疑惑,弄不明白我爹爹為了是麼竟會這麼做。而那時我隻是覺得那蒙麵人的身影甚是熟悉,無論如何也猜想不到他竟會是我的親生爹爹。當時我見那四人鬥得甚是激烈,鬥了半柱香十分,我爹爹忽然出手甚快,分別在那青衣書生肩頭,以及那男子的胸口印了一掌,打得他二人口噴獻血,那女的見二人受傷,甚是驚慌,劍法也亂了,我爹爹本有機會將她一掌格斃,但我爹爹見她是一個女子,沒有對她下狠手。他一將二人打傷,便即垂手後躍,向那女子道:‘辛三娘,在下知道你們三人本不是什麼大奸之人,我想你們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蒙騙,才會上當受騙來到此處。辛三娘,在下不願你們在受他人的利用,你們走吧!不要在回來了。’”
“辛三娘見己方二人受傷,憑自己的武功,依然不是這蒙麵人的對手,她隻求二人無恙,說道:‘你當真放我們離開?’我爹爹道:‘我既然說了,就不會反悔。你們走吧!’辛三娘點點頭,扶起那二人,便躍向實地,那青衣書生忽然回頭說道:‘敢問閣下名號?’我爹爹道:‘你想報仇,隻管來這裏找我便了。’那青衣書生搖頭道:‘我等學藝不精,三人聯手還不是閣下的對手,承蒙閣下手下留情,我等輸得心服口服,怎會來找你報仇?在下隻是想知道是敗在誰的手上。’我爹爹哈哈一笑,說道:‘勝敗輸贏,不過彈指一間,浮華流雲,世事又何必非的刨根問底,那樣不是徒增煩惱麼?他日三位若是再到此地,在下一定設酒言歡。’那青書生料想我爹爹是不會自報家門的,歎了口氣,與辛三娘二人相扶而去。我爹爹見他們走遠,歎道:‘可惜了,這三個人都是英雄豪傑,隻是不知聽了誰的蠱惑,來此生事。’我見他躍了上來,向南邊快步而去,我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便隨後跟蹤。”
“隻見爹爹向南奔出半裏多地,便折而向西,又向前行的十餘丈,轉身上了一處林木茂盛的山坡之上,我另覓他徑,悄悄地跟了上來,隻見我爹爹正在一個淡綠衣女子說話,那女子背對著我,我見她一頭長發直垂到腰間,聽著我爹爹的說話,肩頭微微抖動,似乎甚是傷心,正在啜泣。我爹爹說了一會話,伸手攬住那女子的肩頭,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見到這等場景,心下甚感奇怪,心想這蒙麵人跟這女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怎麼會在此相會?那是我爹爹雖然跟著女子說話,但臉上的黑布並不解下,我想若是當時我娘見到這一幕,那就糟糕之極了。那時我並沒有想到這蒙麵之人竟便是我的爹爹,我見到他二人這般親近,料想他二人或者是一家人,正在這時,隻見那女子忽然轉過了身子,我一瞧之下,心下不禁又是一驚,原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便是葉添男。”
青蝠聽到這裏,也不禁一聲驚呼,說道:“這葉添男跟你爹爹是什麼關係?你爹爹怎麼會識得葉添男?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蘇星婕白了他一眼,說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我那時怎會知道?我一見到這女子便是葉添男,很是吃驚,心想:‘這葉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這裏,她跟這蒙麵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當時我若是知跟葉添男在此相會的是我爹爹,我真不知道該怎辦才好了。”十生死
青蝠聽蘇星婕述說往事,隻覺這些往事處處透著特異之處,似乎故事之中,另外還隱藏著一層故事,隻覺蘇星婕話未說盡,聽她說道與葉添男偷偷相會的蒙麵人,竟便是她的親生爹爹,心下不禁暗道:“這葉添男必定跟蘇星婕的爹爹有什麼關係,若非如此,他爹爹怎會甘冒大險,出手相助?似乎葉添男知道他爹爹是誰,更知道跟他有什麼仇怨,他們在此相會。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是。”偷眼相蘇星婕瞧去,隻見她臉上表情甚是奇特,似乎是無奈,似乎是怨恨,又似乎是懊悔,不知道她心下這是在想什麼。
隻聽蘇星婕緩緩說道:“我見到爹爹竟然跟這葉添男在一起,心下有千萬個疑惑,隻見葉添男跟我爹爹又說了幾句話,眼中的淚水便流了下來,神情甚是難過傷心,我爹爹則在旁輕拍她肩頭,以示安慰。我與他們離得遠了,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瞧葉添男的神情變化,便猜想這葉添男一定跟我爹爹有什麼特殊的關係,難道······難道這葉添男是我爹爹在外麵結識的女人?若是如此,我爹爹就太也對不起我媽媽了,我想到這裏,心下甚是惱恨,但又想這葉添男不過十七八歲年紀,我爹爹便做她的父親也做的,我爹爹該不會如此糊塗吧?我正想著,忽然之間,隻見葉添男忽然抽出長劍,對準我爹爹的胸口,手臂微微發顫,顯然神情甚是激動。”
“這一幕突然出現,我嚇了一跳,心想:‘這葉添男跟著蒙麵人說翻了,想要動手。’我以為葉添男真的要殺我爹爹,忙扣了一把燕尾針,向前走近了些。這時隻見我爹爹忽然拉下麵布,以真麵目示人,我當時一見到著熟悉的臉孔,不由得呆在當場,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我見到這蒙麵人竟然是我的親生爹爹,當時的感覺真是難以名狀。我隻覺自己的一雙腿便如有千斤之重,說什麼也移動不得,我等大了眼睛,要瞧清楚眼前的這一幕,我說什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我閉上眼睛,等了一會睜開眼睛又看,隻見站在葉添男身前的這灰衣人,不正是我的爹爹麼?這一切是真的。我見到爹爹臉上神情也甚是傷心難過,還有些歉意,我不知道爹爹怎會跟這葉添男在一起,更想不出爹爹跟她的關係,我見爹爹瞧著葉添男,淚水也不自禁的流了下來,隻見爹爹挺起胸膛,湊在葉添男的劍尖之上,說了一句話,我沒有聽見,似乎是說‘你要殺我,便一劍刺下去吧!’。我這時驚訝迷惑難以回轉思緒,眼見葉添男的長劍抵在爹爹的胸口上,隻需她輕輕一送,我爹爹便會立時死在她的劍下。”
“我當時甚感迷茫,根本沒有想到爹爹的生死就在一瞬之間,好沒意識要向前阻止,隻是怔怔的瞧著葉添男。隻見葉添男渾身發顫,過得一會,她忽然放下手臂,轉身走出丈餘,搖搖頭,向我爹爹說了些話。真是可惜,我當時沒有聽見她們在說些什麼話,但看樣子,葉添男是不會殺我爹爹了,隻見我爹爹甚是難過,忽然仰天一聲長嘯,大聲說道:‘葉錦啊葉錦,你怎麼不捎信給我?叫我悔恨一生。’他這句話有情而發,以深厚的內力傳送出去,聲聞數裏。我當時聽到這話,心下甚是迷茫,不知道這葉錦是什麼人,又跟我爹爹是什麼關係,但我想這葉錦一定跟葉添男有什麼關係,你想,葉添男葉錦,這兩個人都是姓葉,爹爹見到葉添男時,便是神情激動,他忽然叫出這個人的名字來,想來爹爹一定跟這葉錦有很深的情誼。”
青蝠聽到“葉錦”兩個字,腦海中飛速轉念,心想:“葉錦?葉錦?這名字甚是熟悉。”忽然之間,青蝠想到了,不禁暗罵自己忒也蠢笨,暗道:“我怎麼這麼蠢笨?這葉錦不正是江湖上傳說中的那邪派高手葉錦麼?適才還聽蘇星婕提起過,怎麼這時後想不起來?我真是笨到家了。”他本想向蘇星婕詢問葉錦是不是那江湖上傳說的邪派高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心想:“如果這葉添男跟葉錦有很深的淵源,那麼葉添男跟那八門十三派之間的仇怨,必定是葉錦哪時所結下的,葉添男隻是為父報仇。反而那些門派中的人物,齊聚山林,名頭上是說為了給各門各派死在葉添男手上的同門報仇,實則卻均是為了那葉錦留下來的赤丸來的。倘若這葉添男是葉錦的後人,那麼她身邊一定有葉錦傳下來的赤丸,若非如此,葉添男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怎會有一身的驚人內外功夫?如此一來,這件事便順理成章了。”
蘇星婕向他凝目而視,過得一會,問道:“清福兄弟,你在想什麼?”青蝠“嗯”的一聲,說道:“沒想什麼,我隻是在想那葉添男跟這葉錦的關係。如果說這葉添男是葉錦的後人話,這葉錦在幾十年前可是響徹武林的邪派高手,自古正邪不兩立,葉錦一定做了許多令正道中人所不齒的事情,因此那些八門十三派中的高手,便聯手對付她,這個梁子就此結下了,葉添男長大之後,為父報仇,自然要去找那八門十三排的晦氣,。有此以來,仇怨愈結愈深,無法和解。”蘇星婕點點頭,對他的說話很是讚同,說道:“你說的很對,隻是有一點錯了。葉添男不是為父報仇,而是為母報仇。”青蝠聽到此言,吃了一驚,說道:“什麼?這葉錦是個女的?”蘇星婕道:“是啊!葉錦不但是個邪派女高手,而且還是一個絕世美人,若非如此,怎能生出葉添男這麼美貌如花的女兒來?我爹爹怎麼會跟這女魔頭有千思萬縷的關聯,甚至有波及到我的身上。”
先前青蝠聽說關於葉錦的事跡,所說之人都未說明葉錦是男是女,他總以為葉錦是一位男的,沒想到這叱吒江湖,聞名天下的邪派的高手,竟然是一個美貌動人的絕世美女。他咋聞之下,甚覺驚奇,細細一想,不禁莞爾,說道:“原來這葉錦是一個女高手,我還以為他是個男的,這可錯了。”
蘇星婕冷聲一笑,說道:“這葉錦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是個大美女,有情有義,當時有不少的名滿江湖的高手為之傾倒,不過這葉錦雖然美貌。但性子古怪,所行之事不能叫正派中人所讚同,死在她手上的各派高手,不下百十人,葉錦跟正派為敵,也因此為正派所圍攻,隻是沒想到她死後,竟然還留下了一個女兒。許多人不禁為葉錦歎息,她雖然是一個女子,但卻能名震江湖,隻是所做之事未免有失檢點,她死後許多人都不知道她還留下一個後人,直到這個小女孩長大成人,找上個門各派為母報仇之時,那些門派才知道原來葉錦還傳下後人。而葉添男連挑八門十三派,一夜之間名向江湖,比之當年她母親之時,更為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門派中人當年圍剿葉錦之時,就是想奪得葉錦身邊的赤丸,隻是赤丸被葉錦藏得很嚴實,他們沒有找到,二十年後她的後人突然出現為母報仇,這些門派驚愕之餘,又對這赤丸有了覬覦之望,一麵大張旗鼓的聯手為死難的同門報仇,暗地裏卻各懷鬼胎,均是想要將赤丸占為己有而後快。”
青蝠不知葉錦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但聽她以一介女流,竟然能成為當時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以一己之力,竟然攪得江湖不得安寧,遙想她當年的英姿颯爽,不禁為之神往,說道:“蘇姑娘,那些八門十三派中的人,千裏追擊葉添男,最後到底有人得到赤丸沒有?”蘇星婕搖搖頭,說道:“沒有,赤丸隻說不過是江湖上一種訛傳罷了,這世上怎麼會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你沒有辛勤數十載的付出,怎麼可能得到你想要的?這不是癡人說夢。大傻瓜麼?”青蝠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速成之法,何況武功的高低,以來要看自己的聰明悟性,二來也的需要數十寒暑的艱辛苦練,若說有人能一夜之間成為一等高手,這件事原本就聽來很是荒誕。”蘇星婕歎了口氣,說道:“匆匆十數年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這赤丸而送了性命,看來貪欲是叫人最難拒絕的。”
青蝠對佛家之說,不甚了解,隻是他天性之中甚是豁達,萬事不苛求,隨勢而定,心想:“看來人這一生,不斷會被自己的貪欲所左饒,不能正視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有心境永安清淨,再不會被貪欲所牽絆。”說道:“蘇姑娘,你爹爹跟葉添男是什麼關係?該不回你爹爹識得葉錦吧?”蘇星婕冷冷一笑,說道:“你想說什麼隻管言明便了,不用這麼拐彎抹角,難不難受?”青蝠微微一笑,說道:“請姑娘見諒,在下隻是怕直言有衝令尊的聲譽。”蘇星婕嘴角一撇,說道:“你小子滑頭的緊,慣會裝假。嗯!我爹爹跟葉添男到底是什麼關係,隻到現下我還是沒能明白。我心裏雖然很是懷疑,但爹爹直到去世也沒向我言明真相,但瞧爹爹對待葉添男的神態,他們一定有很深的情感。”
青蝠點點頭,很讚同她的說法,說道:“據在下推想,令尊跟葉錦的關係一定很是親近,你能在閑情小築旁邊見到葉添男,我想這決不是偶然,一定是葉添男受了葉錦的指點,在他挑了八門十三派之後,便到這裏來尋找令尊,至於為了什麼要見到你的爹爹,這個我可想不出來。或許是你爹爹跟這葉錦有交情,葉錦將她的女兒托付給你爹爹照看,葉錦知道葉添男隻要為自己報了仇,那些仇家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葉添男,葉添男若非有葉錦的指點,怎會知道閑情小築的所在?何況這裏如此荒僻,葉錦知道隻要她的女兒找到了你爹爹,你爹爹就一定會出手幫助葉添男。”
蘇星婕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在情在理,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想到過,隻是我隻到現下我也弄不明白,爹爹到底跟這葉添男······不,應該說跟葉錦到底有什麼關係。閑情小築僻居深山密林之中,幾乎沒有人之道它的存在,葉錦是麼知道的?她為何叫她的女兒千裏迢迢的跑來找我爹爹?據你所言,葉錦跟我爹爹有很深的交情,但他們已有數年沒有見過麵,他又怎知我爹爹一定會出手相助?”青蝠將火撥旺了些,將衣衫翻轉烤炙,他二人瞧著徐徐上升的青煙,凝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