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嗎?難道自己真的是那個無法傾聽人內心的王嗎?隻是想讓所有人都好好地活著。隻是想這樣而已。
“你願意替他改變這個世界嗎?”耳邊又響起了這句話。
十年沙場,十二場大戰,全都以他的勝利作結,那是一段專心地,以王的身份馳騁的日子吧。他一次也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受傷,他以王的身份成長,而又貫徹了他的義務,第十一年的沙場,第十三場大戰,他第一次對自己感到了迷茫。
月光照在城池上,照在亞瑟的身上。柔和的像蘭斯洛特臨走前最後的安撫,亞瑟坐在蘭斯洛特的城堡上,他把自己的劍鞘放在了蘭斯洛特的身上。不管有沒有效,他隻希望接下來,這位完美的騎士不要再流血。
“王,王城的情報來報,莫德雷德造反了。”蘭斯洛特的騎士單膝跪在亞瑟身後,“請允許我們追隨你,保衛不列顛。這是蘭斯洛特的遺願。”
“知道了。”亞瑟揮手讓騎士退下,他現在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之前卡姆蘭的場景和蘭斯洛特死前的話折磨著他。
這樣的自己——根本就不該稱為王。
亞瑟雙手抱膝,把頭深深地埋在裏麵,眼裏隻有失落和悔恨。
“這可不像亞瑟的性格。”少女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身邊,坐在城頭上無聊地擺著腿,“好歹他死得其所……”亞瑟依舊不說話,隻是手抓得更緊了,顫顫發抖。似乎想以手為壁,永遠地隔絕這個世界。
那些願望終究隻是自己的夢罷了,現在他清楚,夢——醒了。
放棄好了,褪下這王位的虛榮。
放棄好了,放棄那個王位。這樣所有的人都可以活下去。
可是,蘭斯洛特臨死前的話,那些在城裏等著自己帶他們奪回不列顛的騎士無不在告訴他,他沒有退路。
他掙開自己的手,費力地爬起來,少女已經不見了。
亞瑟無力地帶著剩下的騎士向著家鄉邁出了步伐。
後世稱之為劍欄之役,亞瑟王傳說的終結。
遠征之中得知叛變的亞瑟王,帶著兵疲馬乏的部隊趕回國,向自己的領土侵入了。
把昔日臣服於己的騎士們一個一個地砍倒,讓鐵蹄踐踏在曾經全力守護的國土之上。
追隨至最後的騎士們也均已倒下,最終剩下的,隻有自己,和身為王子的莫德雷德。
二人的單打獨鬥,以王的勝利拉下了帷幕。
然而,代價亦沉重。
被強力的詛咒纏身的莫德雷德,縱使死後仍揮起了劍,也沒有對亞瑟揮出致命的一擊。
人稱騎士王的他,人生的最後一刻。
亞瑟站在卡姆蘭的高坡上,看著自己曾經守護現在卻要進攻的家鄉,自嘲地苦笑,在亞瑟的記憶裏,曾說過:“有許多人在笑著。我想,那一定不會有錯。而且我想守護大家的笑容。”曾經的亞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拔起了劍,在每一場戰鬥前都撤離居民,隻身一人衝入敵陣。
現在的自己也是想守住這份情誼,這份笑容才答應以亞瑟的身份活下去。
所以不管被疏遠、被恐懼、被背叛,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意願自己的心。
——如果蘭斯洛特守護不了,那就讓莫雷莫德代替自己活下去吧。至少能保住大家。
亞瑟再一次帶著鐵色的洪水奔湧而下。
紅色與鈍色在這天地間猛烈相碰,每一個騎士的身上都染上了鮮血。
“快點。”亞瑟又一次斬翻對方,突然自己身子一歪。待他發覺的時候,他正用著自己的雙腳奮力地向前跑著,直奔莫雷莫德。
“再快點。”隻要自己死在莫雷莫德的劍下,戰爭就會停止。亞瑟又一次斬下阻擋者的頭顱,黏稠的鮮血又一次濺在他的臉上,強勁的蹄聲在他周圍來來回回響個不停,整個戰場上彌漫著迎麵而來的血腥味。
亞瑟最後一次舉起自己的佩劍,穩穩地接下對方的劍,肩甲徹徹底底地碎裂。
兩把劍的重量壓在肩上,鮮血噴湧而出。
“為什麼不把王位傳給我!我是你兒子。”莫雷莫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試圖把亞瑟斬成兩段。
“沒有為什麼。”亞瑟拔起左手插在地上的長槍,向莫雷莫德刺去?“王位是一個詛咒。我不會讓它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