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道術之分(3 / 3)

這位呂道士後來被雷殛死。其術是用符讓人進入幻境,而旁人看起來像在演戲。這位呂道士是會攝人生魂的,但此戲應非攝魂法,殆如催眠之類。另外還有一種戲法,卷二十四:

戊寅五月二十八日,吳林塘年五旬,時居太平館中,餘往為壽。座客有能為煙戲者,年約六十餘,口操南音,談吐風雅,不知其何以戲也。俄有仆攜巨煙筒來,中可受煙四兩,爇火吸之。且吸且咽,食頃方盡,索巨碗瀹苦茗。飲訖,謂主人曰:“為君添鶴壽可乎?”即張吻吐鶴二隻,飛向屋角。徐吐一圈,大如盤,雙鶴穿之而過,往來飛舞,如擲梭然。既而嘎喉有聲,吐煙如一線,亭亭直上,散作水波雲狀。諦視,皆寸許小鶴,頡頏左右,移時方滅。眾皆以為目所未賭也。俄其弟子繼至,奉一觴與主人曰:“吾技不如師,為君小劇可乎?”呼吸間,有朵雲飄渺筵前,徐結成小樓閣。雕欄綺窗,曆曆如畫。曰:“此海屋添籌也。”諸客大驚,以為指上毫光,現玲瓏塔,亦無以喻是矣。以餘所見諸說部,如擲杯放鶴、頃刻開花之類,不可殫述,毋亦實有其事,後之人少所見,多所怪乎?如此事,非餘目睹,亦終不信也。

此戲法之淵源不可知,但我查考了光緒十五年陳小樓等所編《秘本中外戲法》中,有香煙化鶴之法,與之類似。其法用野鴨全骨一副,苔蘚皮等分,共為末,拌香內點之,其煙結成鶴狀。用扇輕輕把動,即可上升,若飛翔之態。紀昀所見,大約即屬於此類戲法。至於“頃刻開花”亦是相傳已久的方術,韓湘子在藍關會韓愈時,即施此技,《萬法歸宗》卷四亦載有此法,而且有兩種方法:

(1)雞卵一枚,去白、存黃。將瓜子入在殼內,攪勻,裝滿。錦紙封固,放雞窠內孵。眾雞出時,用厚樸、官桂、甘草各一錢為末,將瓜子去衣仍入殼內。封密,埋在牆邊。要取土氣滋潤,不可令幹。要做法時,用濕棉花包一粒,藏在身邊。做法時,取鬆泥一碗,將瓜子放在碗內,少刻長大開花。

(2)用蓮子七個,同前,放雞卵殼內。孵二十一日取出,用茶洗淨,入匣內。用時,滾湯將蓮子洗過,放在碗內泥中,少刻開花。

這兩法都是用種子植在泥中可以立刻開花結果的。《秘本中外戲法》所載“種瓜即生”者即是上述第一法,可見在術士之間相傳已久。《秘本中外戲法》另錄“立時種菜”一法,與此相似,但作者說:“此古法,未經試過,姑錄以待後賢。”靈驗與否,看來作者也沒把握。可是它被稱為“戲法”,便表明了它隻是一種方術,而與道法無關了。

該書所論戲法,凡三百二十套,分為彩法、手法、絲法、搬運、藥法、符法六門。例言說:“暗伏機關者,曰彩法,秘有專訣者曰手法,全憑藥力者曰藥法,用符咒者曰符法,牽絲拽線者曰絲法,預藏身上出紅毯者曰搬運。”它所謂的搬運,雖不同於前文所說的鬼物搬運法,但用符咒者也被列為戲法,可見方士以符咒為幻戲以謀衣食,早已是非常普遍的事了。上述召仙、役鬼、搬運、讓人進入幻境等,都可歸屬於符法門。頃刻開花,則是藥法類。

卷十七載道士指責別人說“爾之入冥,茉莉根也”,也是一種藥法。《閱微草堂筆記》卷十七記:“閩中茉莉花根,以酒磨汁飲之,一寸可屍蹶一日。服至六寸,尚可蘇,至七寸乃真死。”唐人傳奇中曾說茅山道士有令人暫死之藥,大抵即是這類藥物。紀昀記載有女子用這種方法詐死逃婚,正與唐傳奇相似。古來豔稱之術,其實不過如此,略舉數例,其餘可推而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