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洞房受命(2 / 3)

肖克和淩雨琦來到普陀山普濟寺旁邊的煙波旅館時,已經是上午10時多了。浙江省公安廳的公安人員績東和周楠與他們見了麵。

績東今年26歲,是偵察處副處長,周楠23歲,是一個女公安人員。

績東向肖克和淩雨琦介紹了有關情況,肖克和淩雨琦一邊認真地聽,一邊迅速在本上記錄著。

普陀山和五台山、峨眉山、九華山並稱為中國四大佛教名山,這四大名山各自尊崇一位菩薩,五台尊文殊,峨眉尊普賢,九華尊地藏,普陀則為觀音道場。普陀山名得自佛經,佛經中記載說,普陀洛伽山是觀音菩薩說法道場。普陀作為佛教名山始自宋代,獨尊禪宗,代有興衰。元代書法家趙鬆雪有詩雲:

縹緲雲飛海上山,掛帆三日上潺湲。

兩宮福德齊千佛,一道恩光照百蠻。

澗草岩花多瑞氣,石林水府隔塵環。

此生小技真榮遇,何幸凡身到此間。

由於龍飛臨行前曾說過去佛頂山,因此肖克和淩雨琦在聽完績東的介紹後,匆匆吃了麵條,奔往佛頂山。

普陀山山巒疊翠,奇洞怪石,古木參天,瓊樓玉宇,巍峨殿堂,懸峙於大海之中,海上列島斑斑點點,星羅棋布。

一路上淩雨琦聽肖克講述普陀山的來曆,肖克說:“普陀山位於浙江省東部海中,是舟山群島中的一個島,島呈菱形,以西北部的佛頂山為最高。普陀山有普濟寺、法雨寺和慧濟寺三大名寺,普濟寺也稱前寺,在唐五代後梁時期就有遺跡。法雨寺也稱後寺,開創於明代萬曆八年,這一年麻城僧人大智真融從西蜀來到此山,結茅居住,布法講經。慧濟寺在佛頂山上,又名佛頂山寺。明代僧人圓慧在榛莽之間發現石上刻有‘慧濟禪林’四字,於是在此創立慧濟庵。清朝康熙年間,圓慧禪師的八世徒子普順重建庵院,其後興廢無常。以後禪宗臨濟派正宗能積禪師偶然來到此地,擴庵為寺,聲名遠播。”

淩雨琦說:“肖克,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肖克笑了笑,說:“你沒看見我在飛機上捧著一本小冊子,那是有關普陀山的介紹。普陀山曆史悠久,早在四千年前此處便有人居住。秦代有個叫安期生的文人,因避戰亂來到此山修煉。唐宣宗年間,有個印度僧人來到此山,他在洞中燔盡十指,親睹觀音。從此這裏成為觀世音的說法道場。宋神宗元豐三年,王舜封奉皇命出使朝鮮,到普陀山時遇到風浪,王舜封叩頭祈禱觀世音,果然風平浪靜,順利出訪。回京後他把這件事稟告宋神宗,神宗由此賜名此山為寶陀,敕建寶陀寺,尊奉觀世音,普陀山自此香火大盛。元代對普陀山多有賜給,元統二年,普陀山曾經接受王臣賜銀修建了多寶塔。明代佛教大興於世,萬曆三十二年,普陀山主刹圓通寶殿奉皇帝之命修建。清代康熙年間康熙皇帝下令修建普濟、法雨兩個寺院。普陀山香火最旺時有僧人3000多人。近年來由於‘破四舊’,僧人大減,香火也隨之弱了。”

肖克和淩雨琦來到佛頂山上時,天色已晚,慧濟寺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顯得清幽秀麗,周圍有碧海環繞,如身臨仙境,不遠處聽到一陣陣濤聲。東南方是白華頂,上有做海上船標的天燈。

寺門洞開,肖克和淩雨琦走進寺院,正遇到一個小僧在走快步,肖克上前問:“住持在哪裏?”

小僧打量了二人,問:“找住持做什麼?”

肖克回答:“我們是公安部的,找住持有重要的事情。”

小僧引二人穿過天王殿、大雄寶殿,來到後院的方丈室。走進屋內,隻見桌前坐有一個老僧,正在翻閱經書。

肖克正要說話,老僧已站起身來,揖首道:“阿彌陀佛。”

肖克遞上介紹信,說明來意。

老僧請二人坐下,讓小僧去倒茶水。

他緩緩地說:“前幾日來過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行為詭秘,像是遠道而來,風塵仆仆,他對每個殿堂看得十分仔細。”

肖克請老僧形容那個男人模樣,老僧緩緩說道:“國字臉,英氣逼人,身材高大,一口普通話,氣宇軒昂。”

肖克思忖:定是龍飛。

淩雨琦急急地問:“他是上午還是下午來到寺院的?”

老僧回答:“也是這個時辰。”

“什麼時候走的?”肖克問。

“在寺院呆了有半個時辰,從後門出去的。”

“後門在哪裏?”

老僧領二人穿過藏經閣,來到西北一個角門前。角門緊閉;老僧打開角門,外麵是一片鬆林,夜色矇矓,雲遮霧繞,路徑不辨。

肖克問:“寺院後麵還有什麼建築嗎?”

老僧指著遠處說:“沿著這條小路,走一裏多地,有個綠梅庵,庵內住有幾個尼姑,你們可到那庵中看一看。那個男客也可能去了綠梅庵。”

肖克和淩雨琦趁著月色,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著前往,仿佛穿梭在雲霧之中。

周圍彌漫著樹葉的濕氣,走了約摸一裏地,果然看到有一精致小巧的寺院,朱門緊閉,上書“綠梅庵”3個隸書題額。兩側圍牆有竹林掩映,門口左側有一株高大的普陀櫪樹。

肖克上前叩門,不一會兒,寺門開了一道縫兒,伸出亮閃閃的光頭,一個秀麗的年輕尼姑說:“天色已晚,閑人免進,僧人們該歇息了。”

肖克遞過介紹信,說明來意。

小尼姑看了看信,說:“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稟報住持。”說完,關上寺門,隻聽見遠去的腳步聲。

一忽兒,寺門開了,一個30多歲的尼姑和小尼姑現於門前。

“公安同誌,辛苦了,快進屋坐。”

這是一個小跨院,穿過上齋堂、佛堂,來到後院的廂房,房內燭光搖曵,布置整潔;外屋算是個客廳,一個木桌,幾把木椅,桌前壁上有一幅“達摩麵壁”的軸畫,裏屋是臥房。

尼姑請肖克、淩雨琦在木椅上坐了,讓小尼姑上香荼,她坐在對麵的一個瓷凳上。

肖克問:“師父怎麼稱呼?”

尼姑回答:“就叫我妙玉法師吧。”

隻見她眼睛清澈如水,白皙的臉蛋透出靈秀之氣,身穿褐色長袍,端坐如鍾,說話有條不紊。

肖克說:“妙玉法師,前幾日晚上可有一個四十歲的男人來過此地?”

妙玉回答:“我們綠梅庵是個小寺,隻有四個尼姑,平時專心念經求佛,不對外開放,這裏從來不接待外人,沒有見過你所說的賓客。”

淩雨琦說:“剛才我們去慧濟寺,聽住持說,幾日前的晚上,有個男人從寺院後門出來,好像到這裏來了。”

妙玉淡淡地說:“可是我們並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啊,你們如果不相信可以在小寺裏查一查。如果說天色已晚,他或許迷路,到處是懸崖峭壁,不會失足落入大海吧?”

淩雨琦聽了,心裏“撲騰”一下,眼圈頓時紅了。

肖克又問了妙玉一些問題,也沒問出什麼結果,於是站起身來說:“妙玉法師,您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了,那就帶我們到各屋去看一看吧。”

妙玉點頭稱是,於是引他們二人逐屋查看。

這是典型的一個四合院,院內栽有青竹、桂花、梅花;北屋是個佛堂,供奉著觀世音菩薩。兩側有功德和客堂,功德堂內一個年輕尼姑正在念經。

後院兩側是尼姑的臥房,臥房內布置簡單,一張單人木床,兩把木椅,一張木桌,一個衣櫃,牆壁上貼著佛家格言。

妙玉又引二人查看了廚房和藏經室,走過一個垂花門,聽到“嘩嘩”的水聲。

肖克忙問何故。

妙玉說:“那是浴室,有尼姑正在那裏洗浴,你去不合適,讓這位女公安進去看一眼。”

妙玉帶著淩雨琦來到後院東南角那間浴室,隻見水汽矇矓,一個年輕尼姑正露著白花花的身子在噴頭前洗澡。浴室也就十幾平方米,外屋有幾個更衣櫃。走出浴室,旁邊有個土鍋爐,爐火通紅。

下山時已是淩晨四時,肖克問淩雨琦:“這個綠梅庵,你看出什麼破綻了?”

淩雨琦搖搖頭,說:“沒看出什麼異樣。”

肖克說:“廟小神靈大,池淺王八多。”

“怎麼?”

“你看那藏經室內那些經書堆了有小山那麼高,上麵盡是塵土,很久沒有人動了。再看那廚房,亂七八糟,你聞到沒有?有羊肉的味道。僧人吃素呀,怎麼會有羊肉的味道呢?真是奇怪!”

淩雨琦立即警覺起來,“老肖,你說這是不是一個黑窩呀?”

肖克思忖一會兒,又說:“你注意到沒有?妙玉法師的臉上紅撲撲的,好像以前還施脂粉。在一個尼姑的臥房,我發現繩子上吊著一個紅色內褲。尼姑向來吃素穿素,怎麼會穿一條紅內褲呢?”

淩雨琦說:“會不會是來月經了,尼姑也有月經的。”

肖克喃喃地說:“這個小尼姑庵不尋常,今天回去大家商議一下,今天夜裏咱們還要二闖綠梅庵,悄悄地來,不驚動他們……”

二人回到煙波旅館,績東和周楠已等待有些著急,肖克把見到的情況述說一遍,績東和周楠也覺得這個綠梅庵蹊蹺。

肖克說:“我今晚再去闖一下這個尼姑庵,龍飛或許就是在這個庵裏失蹤的。”

淩雨琦說:“我也去。”

肖克說:“人多動靜大,如果真是個黑窩,驚動了她們,怕她們跑了。”

績東說:“老肖,你一個人去有危險,還是我們幾個在周圍策應吧。用不用通知當地公安部門,再派一些人來?”

肖克笑了笑,說:“不用,這個尼姑庵一共隻有4個人,不用驚動當地公安部門。你們兩個人都帶著槍嗎?”

周楠拍拍腰間,說:“帶著家夥呢。”

肖克說:“好,咱們白天好好休息一下,小績辛苦一下,到當地文物部門打聽一下這個綠梅庵幾個人的來曆。”

績東點點頭,“好。我馬上就去,已經跟他們打過交道了。”

中午肖克、淩雨琦和周楠匆匆吃了幾個鮮肉包子,這時績東氣喘籲籲地回來了。

績東說:“據當地文物部門講,那個慧濟寺最早就是個尼姑庵,後來改庵擴寺。綠梅庵原來就是一個廢棄的四合院,是慧濟寺裏和尚的親屬臨時的住處。幾年前從四川峨眉山來了3個尼姑,占住了那個小院,掛出大匾,取名為綠梅庵,因為後院有一棵老梅樹,周圍都是綠竹遮映。”

淩雨琦說:“那怎麼有4個尼姑?”

績東擦了一把汗水說:“據他們講可能又招收新的尼姑了。”

肖克點燃了一根香煙,遞給績東。又點燃了一根香煙,問淩雨琦和周楠:“你們兩個抽不抽?”

周楠接過香煙,說:“我也來一根吧,悶死了。”

績東說:“真是奇怪,敵特的電台最近忽然消失了,一直沒有動靜。”

肖克說:“敵特一定了解了我們的動向,暫時停止了活動。”

一行4人到達佛頂山時,天已全黑,空氣中有海水的腥鹹味道。

肖克帶著3個人繞到綠梅庵的後牆前,他小聲地囑咐幾句,然後一個人攀上院牆,隻見院落裏靜悄悄的,一株老桂樹旁的一間小屋傳出臊臭氣味。

肖克摸下牆,躲到一株高大的芭蕉樹後,他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一忽兒,那個小尼姑端著一個木盆姍姍而來。

肖克定睛一看,盆裏有半盆屎尿,傳出異味。

小尼姑走進那間小屋,一忽兒拎著木盆走了出來。哼著小曲,奔前院去了。

肖克走進小屋,原來是個茅廁,有一個坑位,坑位一角有個紙簍,裏麵有一些用過的衛生紙。

肖克感到奇怪。

妙玉和其他3個尼姑都很年輕,並沒有癱瘓之人,怎麼不直接上茅廁?還用倒屎尿嗎?

肖克躡手躡腳上了藏經室,隻見方丈室內亮著燭光。他來到方丈室的房上,透過窗戶往裏望去,隻見妙玉正坐在木椅上發怔,木桌上有一杯香茶,旁邊是江蘇宜興的紫砂壺。牆上掛著一個一米長的鏡框,內嵌一個碩大的“禪”字,落款是“趙樸初題”。

這時進來一個年輕尼姑,神采奕奕,秀色可餐。

肖克上番沒有見過這個尼姑,可能是那個正在洗浴的尼姑。

這個尼姑說:“大姐……”

妙玉急忙糾正說:“叫法師。”

“哦,法師,我看把那個公安幹掉算了,留著是個禍害。”

“放屁!白專員特別叮囑不要傷害他的性命,要用他換4個被共黨關押的我黨要員。”

尼姑皺著眉頭說:“怎麼交換?這裏是共產黨的天下,雖然各地挺亂,武鬥成風,可是怎麼交換呀?”

妙玉說:“白專員有辦法,可以在大海上交換,各自有艦艇。咱們捕住的這條大魚,以前是白專員的相好,本來白專員想把他帶往第三國,可是他頑固不化,死活不肯。白專員也無可奈何!”

肖克心中暗喜,思忖:她們所說的大魚看來就是龍飛,這麼說龍飛被她們抓住,並沒有被處死,不知龍飛被她們關押在哪裏,也可能就在這庵中。

這時,又一個年輕尼姑匆匆而入。

“法師,門口有人求見,她手裏拿著一隻繡花鞋,要見法師。”她喘籲籲地說。

“是嗎?”妙玉兩眼泛光。

“海外來人了?!”她騰地站起身來,往外就走,忽然又折回身,進入臥房,掀開牆上的一幅《懷索書蕉》軸畫,露出一個小洞。她從洞裏摸出一個木匣,打開木匣,裏麵現出一隻鑲有金色梅花的繡花鞋。她小心地把繡花鞋揣進腰間,然後來到外屋,對第一個進屋的尼姑說:“巧翠,你到一裏外放風,帶著家夥。”

那個喚作巧翠的尼姑點點頭,出去了。

妙玉對另外那個尼姑說:“巧鳳,跟我來。”

妙玉和巧鳳走出方丈室,匆匆來到前院門前。

肖克也悄悄地來到前院屋頂。

妙玉沒有開門,將身體掩在黑暗裏,問道:“來客找誰?”

門外站立著一個風塵仆仆的少婦,穿著白色的風衣,在淒冷的月下,麵容俏麗,手裏攥著一隻鑲有金色梅花的繡花鞋。

妙玉吟道:“驛外斷橋邊,寂寞身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門外那個少婦吟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妙玉又驚又喜,立即開了庵門,然後摸出腰間的那隻繡花鞋。

少婦也把那隻繡花鞋遞了上來,湊成一對。

妙玉緊緊擁住少婦說:“哎呀,可把你給盼來了!快進屋!”

妙玉牽著少婦的手朝後院走來。

肖克望著一步步走來的少婦,不禁驚呆了;這個女人是白薇。

白薇,多次從我方手中逃脫的梅花黨要犯,梅花黨大陸地區的頭目。

妙玉把那個叫巧鳳的尼姑支開,帶著少婦走進方丈室。

肖克來到方丈室的屋頂上。

妙玉給少婦倒了一杯香茶,說:“請喝茶,這是普陀山的佛家茶。”

少婦坐下來,仔細打量著妙玉,笑著說:“姑娘為何裝扮得如此蒼老,像三十多歲的婦人。”

妙玉笑道:“還不是為了隱藏自己嗎?妹妹見笑了。”

少婦糾正道:“我是你姐姐,我比你大多了。大總管的千金果然精明幹練,一表人才!”

妙玉呷了一口茶,說:“姐姐是白專員什麼人?都說白專員神出鬼沒,變化多端,多少次化險為夷,留下眾多佳話,我要有緣能跟她見麵就好了。”

少婦嗬嗬大笑,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就是赫赫有名的白專員!”

妙玉驚得一抖,茶杯翻滾在地,“啪”一聲碎了。

“你就是白專員?!”她站了起來。

少婦冷冷地說:“言歸正傳吧,這次任務緊急,台灣蔣總裁非常關注此事。共軍最新研製的導彈驅逐艦正在舟山群島附近試水,上峰下令要不擇手段炸沉它!”

妙玉麵露難色,“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共軍戒備森嚴,那個柯平艦長精明得很,忠於共黨,死心蹋地,是共軍將門之後,軟硬不吃。”

少婦說:“沒有吹不透的籬笆,事在人為。099號導彈驅逐艦藏於鯊魚島,柯平的家鄉在附近的梅花島,你不是已經打進梅花島了嗎?還有,堡壘是容易從內部攻破的!現在大陸上到處都在鬧革命,都在造反,還有人提出要揪出‘軍內一小撮’,咱們乘亂舉事,巧借東風,因勢利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