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威汀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說道:“我的確按照常理做出過那樣的推斷,很可惜咱們的凶手他不按常理出牌啊!你見過殺豬宰羊嗎?用一隻碗接在牲口的脖頸旁邊,然後割斷頸動脈放血……這個案子裏麵的凶手也采用了同樣的方法,先用器皿把死者的血液收集起來,等他走出房門之後,再把血液鋪灑到地麵上,造成了血液自然流滿整個門口的假象。”
“竟然是這樣!”羅半夏的思維顯得有些錯亂,“可是,秦芳芳怎麼會任凶手宰割呢?她要是反抗起來,血液不還是會噴灑得到處都是嗎?”
茂威汀深藍色的眸子冷峻無波,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陰狠地說道:“那是因為凶手是專業人士,對於如何製伏躁狂的病人,並且準確地動刀有十分的心得。”
“凶手到底是誰?”羅半夏急切地追問道。“難道你們剛才沒有察覺到古怪嗎?對於那個女人的說法……”茂威汀的目光斜斜地插來,帶著一絲戲謔。“那個女人?誰?”羅半夏依然懵懂無察。盧杏兒的眼眸亮了一下,笑道:“是那個嚴曉彤嗎?哪裏古怪了?”
“她說整個上午,除了拖動物體的聲音,就沒有聽到樓上傳來任何其他的聲音了。”茂威汀似乎故意將尾音拖得長長的,留給人更多思考的時間。“可是,秦芳芳的一隻鞋子掉落在腳的外麵,很顯然是意外摔倒的樣子。結合剛才的分析,她應該是被凶手推倒之後,再遭到放血殺戮。”
“啊!如果嚴曉彤一直在屋裏,就應該聽到了秦芳芳摔跤跌倒的聲音。”羅半夏突然大聲叫道,“原來如此,她在說謊!”茂威汀目光柔和地點了點頭,說:“另外,因為她一直住在公寓樓內,沒有出過樓門,自然也就不可能被管理員張建丹目擊到了。”“為什麼你說……她是專業人士?”盧杏兒歪著腦袋,好奇地問道。
茂威汀低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陰冷,說道:“雖然做過了整容,但嚴曉彤這個名字就沒有讓你們想起什麼嗎? X大附屬三院何清玄身邊曾經有一名護士,叫作童曉顏,因為速凍冷櫃的那個案子畏罪潛逃了。”
“是童曉顏,她就是童曉顏!”羅半夏激動地驚呼。他們警方已經通緝了她將近一年,沒想到她居然躲藏在這樣一個地方。
“難怪了。”盧杏兒也露出恍悟的神情,“原來是她,作為技術熟練的護士,掐住能讓對方昏迷的穴位,然後用刀割斷脖子,的確是再簡單不過了。”
“可是,僅憑這一點,還是無法斷定她就是凶手吧?”在一麵倒的呼聲中,朱建良警員依然認真地堅持著刑偵的邏輯。
茂威汀頓了一頓,又說道:“你們注意到她的腳和鞋子了嗎?一般來說,長期穿人字拖的人,因為拖鞋的支撐點隻有一個,所以腳趾多半會形成習慣性的蜷曲。可是,她卻恰恰相反,腳趾舒展著,而且走路還有些不自然。這說明,這雙人字拖是她剛剛換上的,也是她平時不常穿的。你們說,那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她原來穿的鞋子在案發現場沾到了血跡,所以才臨時換上了這雙並不稱腳的人字拖。”羅半夏蹙著眉頭說道,“嗯,隻要立刻去搜查她的家裏,說不定能找到她還沒來得及洗幹淨的衣服和鞋子。”
說到這裏,她的心頭突然襲上了一股強烈的疑惑和恐懼,然後扭頭望著茂威汀,眼睛漸漸地睜到了最大:“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她是凶手,為什麼剛才還讓我放她回去?”
茂威汀麵無表情地望著她,眼底的一抹擔憂轉瞬即逝,一字一句地說道:“她現在應該已經跑了。是的,我是故意放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