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色的筋脈在白皙得接近透明的皮膚下清晰可見,王梓覺握著彈簧刀,鋒利的刀刃在筋脈上來回遊移著。

艾西早就痛得虛脫,沒有一絲力氣掙紮,就像是被綁在十字架上受刑的聖女。

千瑾拚盡全力,不要命的掙紮著,像一隻被纏在蜘蛛網上,垂死掙紮的蝴蝶,美麗的翅膀折斷了,破碎了,還要不停掙紮。

刀刃在白皙的手腕上劃下,細嫩的肌膚輕而易舉地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深可見骨。筋脈斷了,血流頓時如注,汩汩流出來,順著白皙的手腕一路往下流,像一條紅色的溪流。

“不--!”千瑾在同一刻也崩潰了,拚命地掙紮著,淒厲地尖叫著。他的世界崩塌了,淪陷了。

血,好多的血,紅得像盛開在奈河橋邊的彼岸花。

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血,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出來,仿佛無止境似的。

身體好冷好冷,什麼知覺都沒有,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艾西望著千瑾,意誌一點點模糊起來,視線一點點黑暗。

感覺終於報複徹底了,看到千瑾崩潰的樣子,王梓覺心滿意足地放開了艾西。他走過去踹了地上的千瑾兩腳,臉上帶著笑,帶著手下離開了倉庫。

倉庫恢複了一片死寂,冰冷幽暗的夜色中,隻剩下奄奄一息的艾西,和渾身是傷的千瑾。

“艾西……”身上多處骨折,肋骨也斷了好幾根,隻要動一下就疼得眼前發黑,冷汗直流,可是千瑾還是掙紮著朝艾西爬去。仿佛那裏才是他的港灣和終點,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艾西身邊。

鋼管椅和地上全是血,全是從艾西身體裏流出來的血,艾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好冷……好冷……

千瑾……

我好冷……

淩晨兩點。

市中心醫院。

急救室內正在緊張地搶救著艾西和千瑾,醫生和護士忙碌的進進出出。

艾可為抱著痛苦的方淑芬,不停地安慰著她:“沒事的,他們倆都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他們倆渾身是血,太可怕了,怎麼會這樣……誰這麼殘忍,這麼對待他們兩個……”方淑華趴在艾可為的胸口,哭得痛不欲生。

年輕時候衝動的結了婚,生下了千瑾,可是丈夫婚後很快就有了外遇,她無法容忍丈夫的背叛和他離了婚。離婚後她一個人帶著千瑾去了巴塞羅那,生活百般艱辛,可是說千瑾是她的全部,是支撐著她的力量源泉。如果千瑾有什麼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們倆都是堅強的孩子,一定會挺過來的。”艾可為撫摸著她的背,不停地安慰著她,也不停地安慰著自己。他何嚐不心痛不著急,可是這個時候失了方寸,那麼他們都來依靠誰。所以他盡量地讓自己保持鎮定。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搶救,艾西和千瑾終於脫離危險,被轉到了觀察室。

兩人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臉上罩著呼吸器,旁邊的監視器顯示著微弱的心跳圖,兩個人安靜得像是沒有生命的人偶。

望著躺在觀察室裏的艾西和千瑾,艾可為心如刀絞。方淑華已經哭得虛脫了,神情木訥地隔著玻璃望著陷入昏迷的艾西和千瑾。

“千瑾和艾西已經脫離危險了,你不要擔心了,回家睡一覺吧,這裏有我照看著。”艾可為溫柔地對方淑華說。

方淑華遲緩地搖了搖頭,眼睛始終一動不動地望著觀察室內的艾西和千瑾:“……我不想睡……我想留在這裏……看著艾西和千瑾。”

看到方淑華這個樣子,艾可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讓她去了。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方淑華瘦弱的肩膀上,讓後擁著她,在觀察室外的椅子上坐下。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夠多抽些時間……照顧艾西和千瑾……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方淑華泣不成聲,心裏深深地自責著,悔恨著。她明明知道千瑾是個問題孩子,可是她還是忽視了他。以為帶他回國,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想到發生了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她的錯,是她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