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錯。我隻顧著自己的工作,很少時間花精力在孩子身上。”艾可為緊緊擁著方淑華,方淑華的心情他完全能夠理解,他何嚐又不是呢。是他忽略了艾西和千瑾,是他忽略了這個家。該懲罰的是他,而不是艾西和千瑾。他答應過死去的妻子要照顧好艾西的,可是他卻讓艾西發生了這樣的事。將來他也死了,去了天堂,也無法麵對前妻。

“我們都有錯,我們不是一對好父母。”方淑華淚眼朦朧地望著一下子滄桑了許多的艾可為。

冰冷而寂靜的樓道內,艾可為和方淑華相依為命般擁抱在一起,仿佛這樣才能支撐著彼此不崩潰。

上午八點。

醫院又恢複了繁忙和喧鬧,樓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艾西和千瑾還沒蘇醒,艾可為被醫生叫進了辦公室。

主治醫生坐在辦公桌前,戴著銀邊眼睛,看到艾可為走進來,微笑著示意他坐下。

艾可為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醫生,我的兩個孩子怎麼樣?”

醫生推了推眼鏡,表情平淡地說:“男孩右腿骨骨折,左側肋骨斷了兩個,另外內髒有些損傷,傷勢嚴重,不過隻要好好休養,會康複的。”

“那就好,那……”艾可為欲言又止。他想問艾西的情況,可是又很緊張。

醫生明白他的意思,接著說:“女孩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骨折,右手筋脈被割斷,我們已經幫她接上,中指和食指也已經固定,不過……”醫生頓了下,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以後她的生活方麵可能會有些不便。”

“你是說艾西的手!”艾可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這個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靂劈向他,他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醫生看到艾可為的樣子,也忍不住流露出難過的表情,他淡淡地點了點頭說:“是的,雖然筋脈已經接上,骨折的中指和食指也能康複,可是創傷太大,她的右手以後會不太靈活。”

聽著醫生的話,艾可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用力搖著頭說:“不行!艾西是畫畫的,她的右手對她來說就像生命一樣重要!”艾可為站了起來,抓著醫生的肩膀哀求,“醫生,求求你想想辦法,幫幫艾西!”

顯然已經看管了這樣的事,醫生並沒有變現太大的驚訝,隻是遺憾地歎了口氣:“努力做複建的話可能會好些……不過希望也不大,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思想準備。”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艾可為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怎麼會這樣……”

“對不起,我也很遺憾。”醫生非常抱歉地望著艾可為。做為醫生,有時候幫不了病人,他也很難過。

和醫生談完後,艾可為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室,靈魂像被抽離似的,木然地走在人來人往的樓道上。

“爸,我以後想像成為像莫奈一樣的畫家!”

“畫畫是件讓人愉快的事,能把看到的或者想象的事物畫下來,做為永遠的保存。”

“爸,您女兒得獎了,你驕傲吧!”

“爸,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呢?是不是看到媽媽種的月季花快要謝了,所以依依不舍呢?我幫你把它們畫下來吧!以後每年我都幫你畫一幅月季圖,掛在你房間裏,掛滿你的房間,這樣月季花就永遠不會凋謝啦!”

“艾西……艾西……”

艾可為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無力地在樓道旁的長椅上坐下,壓抑了很久的眼淚奪眶而出,洶湧得像是決堤的洪水。

顯然這樣的事在醫院發生太多了,過往的人沒有多看艾可為一眼,腳步毫不遲疑地從他身邊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