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鎮
從山頂掠過的光線灑落在山穀裏,溫暖而充滿力量。整個山穀被光一點一點注滿,像一隻盛滿光的酒杯。山穀中的小鎮也隨著植物生靈漸漸蘇醒,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古淵鎮已經這樣平靜地度過了近百年。
小溪旁有一座歪斜但卻十分牢固的小木屋,很矮的木籬笆圍成的小院子裏站著一名少年,一個小男孩,還有一位老人。
“行然,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你知道的吧?”少年說,尾端被束起的褐色長發在風中輕輕擺動。
“又是……重要的日子,好像沒有哪天不重要……”小男孩嘟著嘴巴,一頭亂糟糟的銀發,惺忪的雙眼。
“給我打起精神來!”少年皺起眉,大喝道。
“是……是!”行然立馬站直身子,兩手貼著身體,額頭掛著一滴汗。
“身為一個男子漢,要努力成為一名戰士,肩負起保衛家園的重任!要時刻保持警惕,不能有絲毫懈怠!”
“是!”
“昨天教你的劍術有練習嗎?”
“沒有!不不不,有……”
“那練一遍給我看!”少年拔出腰間的劍遞給行然。
行然雙手接過劍,兩手握緊了劍柄,少年和老人退後了幾步。
“格擋!快速反擊!重力……”行然揮著長劍一邊喊著,少年突然打斷了他:“停停停,跟你說過很多遍,劍一定要持平握穩,不然是沒法擋住攻擊並實施快速反擊的。”
“可是劍很重啊,我手又酸了。”行然喘著氣說。
“這都是你平時疏於練習的結果!”少年大聲嗬斥道,行然嚇得退了一步,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咳咳,行翌,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還有巡邏的任務,行然我會盯著他的。”一旁的老人說話了,白色的眉毛和胡子幾乎遮住了眼睛和嘴巴。
行翌搖了搖頭,拿走行然手中的劍離開了。
“行然,雖然你隻有12歲不一定能理解,但你的哥哥他承擔著很多的壓力,他比其他人更需要得到大家的認可。”
“就是因為我們是外族人麼?!”
老人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讓它從眉毛下麵露了出來。
“明明大家都過著很平靜很幸福的生活,為什麼要練劍什麼的,討厭哥哥!”行然轉身跑開了。
跑了好遠一段距離,他在一片草海中停下腳步,躺了下來,看著湛藍的天空上飄過的白雲,眉毛一點一點舒展開來,正當他準備合上眼小睡一會兒時,一張可愛的小女孩的臉出現在了眼前,行然嚇得立馬坐起身來。
“行然又在偷懶了,大懶蟲,嘻嘻。”小女孩微笑著,紅色的頭發隨風飄揚,紅色的眼睛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你能不能每次都以正常的方式出現啊,嚇死我了……誒!你臉上怎麼有傷?!誰欺負你了,是大南瓜那幫人嗎?”行然看著女孩臉頰上劃破的傷痕,抿緊了嘴唇。
“不是啦,人家跑路不小心跌倒。”女孩微笑著說。
行然拉起女孩的說,說:“跟我走。”
行然拉著她來走進了山裏,來到溪流的源頭,一座山泉旁。山泉的水麵反射著從樹葉縫隙透下來的光,閃閃發亮。“你坐下來。”行然把女孩拉到泉水旁一塊圓形的石頭邊說。
他彎下腰小心地捧起泉水,端到女孩旁邊,把手敷在她的臉上。
女孩閉上眼:“好舒服啊,行然你真厲害呢,每次被你的手敷過就不疼了。”
行然高興地說:“嗬嗬,那當然,山泉水可以治療傷口可是我的發現哦,每次磕破膝蓋我都來這裏用泉水清洗。”
女孩說:“誒?上次我試了怎麼就沒用。”
“嘿嘿,是嗎?那……那以後受傷了就來找我唄,不……不不!”行然忽然搖起頭來說,“不能再讓你受傷了,我一定要找大南瓜那**!看他們還敢不敢再欺負你!”
女孩搖搖頭:“不要了,我們打不過他們的,而且每次打架,大人們也隻會說是我們不對,害姥姥還有你爺爺要去給人道歉。”
行然走到女孩麵前,拉起她的雙手:“琉紅,我們一起走吧,到一個大人們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沒有人會強迫我們,沒有人會欺負我們,那裏隻有我們倆個。”
琉紅睜大了眼睛,看著行然那雙淺藍色的眼睛,過了幾秒她把手從行然手中抽出,說:“行然,我不能丟下姥姥一個人,對不起。”
行然掩飾不住失望的神色,但還是努力衝琉紅笑了笑,說:“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我們回去吧!”
2、巡邏任務
又是一天枯燥的巡邏任務,但這種例行的任務卻是古淵鎮百年來傳承下來的傳統,隨著時代的變遷,這個傳統逐漸被人們忽視,年輕人也沒有幾個能堅持下來了,但是古淵鎮的鎮長紮爾斯一直努力維護這個傳統不被遺棄,而居行翌主動接受了巡邏的任務。
每次巡邏的路線都是固定的,從鎮北的入口出發,穿過森林,繞過Turfy圖爾菲沼澤,到達Sruce斯魯斯山的山腳下,爬上山道,繞到山非常隱蔽的另一麵,那裏有座遺跡,檢查遺跡入口的機關是否正常,有沒有觸碰過的痕跡,好,檢查完畢,那麼到此為止,絕對不可以進入遺跡,原路返回,這樣一來巡邏任務就完成了。
行翌走到村口,停了下來,轉身對還在5米之外背著一個巨大背包的青年說:“托雷斯,相信我,現在把那個包丟下還來得及,後麵的路長著呢,它隻會是負擔。”
托雷斯是鎮長紮爾斯最小的兒子,今天是第一次參與巡邏任務,他是鎮上年輕人中少有的主動要求參加巡邏的人。
托雷斯用手背揩了揩汗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叫有備無患,況且你也從來不知道遺跡裏有什麼吧?包裏的道具會派上用場的!”
行翌皺緊眉頭,嚴肅地說:“托雷斯,遺跡絕對不可以進入。巡邏任務是關係到古淵鎮維持安寧的重要的事情,不是你冒險的遊戲!如果你依然有這樣的想法,不肯丟下這個包的話,我不會允許你一同前往的!”
托雷斯扶著額頭說:“哎呀哎呀,真是受不了你一本正經的樣子,放輕鬆放輕鬆~”
行翌無奈地搖搖頭。
“喏,給你看,不過是些食物和傷藥而已。”托雷斯放下包,解開拉環給行翌看,的確隻是些火腿麵包之類的食物,還有瓶裝的傷藥。
行翌說:“快走吧,要在太陽落山前趕回來,夜裏的圖爾菲沼澤是十分危險的。”
森林裏,茂密的枝葉幾乎遮住了整個天空,四周仿佛清晨一樣還殘留著朦朧的夜色。
萬籟俱寂,森林雖然偶爾會有野獸出沒,但大體上算是十分安全的,行翌也有時間思考起他和弟弟居行然的種種。他和行然並非親兄弟,甚至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們都是被居常老人收養的孤兒。行翌原名蘭斯紮克*羅格,來自西方Asanly大陸,羅格家族在百年前曾是非常興旺的貴族,擁有大量的土地和財富,但是隨著被卷入末日之戰後就開始沒落了,土地被瓜分,財富散盡,甚至家族內部也產生矛盾,逐步分裂。在行翌9歲那年,羅格家族正式走向了滅亡,仇家集結了兵馬來攻打那曾經如皇宮般輝煌的羅格山莊,但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羅格家族,隻剩下一座空空如也的房子,蘭斯紮克和他的父母,還有幾個下人而已,已經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兵馬包圍了羅格山莊,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他們的包圍圈,火把把已經在黑暗中漸漸腐爛的山莊映照得熠熠生輝,仿佛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羅格家族埋藏著一個世代相傳的秘密,那就是山莊地底下的斯威爾Swear密道,這個密道並不是那些普通的在地下挖出來的通道,而是用魔法操控的一條魔法通道,這條魔法通道變幻莫測,並沒有實體,進入之後瞬間就可以傳送到另一個地方,它不接受明確的指令,但它會自行探測出你內心的需要,然後把你送到它認為合適的地方。
兵馬攻入了山莊,發現山莊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之後,丟掉了所有的警惕,發了狂一樣湧入山莊的每個角落,猶如掃過稻田的蝗蟲一般,瘋狂吞噬他們需要的東西。很快僅有的幾個下人被殺掉,羅格一家也被發現了,湯布裏奇羅格握緊妻子的手,說去Swear密道吧,我在這裏拖住他們,必須讓阿蘭活下來。羅格夫人點點頭,即使是最後訣別的時刻,也沒有絲毫時間可以浪費,她拉起蘭斯紮克,奔向密道。
密道在地下一間簡樸的房間裏,房間內空無一物,隻有牆壁上雕刻了一些複雜的圖案。羅格夫人蹲下身來,望著一臉驚惶不安的蘭斯紮克,看著他的琥珀色的眼睛,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外麵士兵的聲音靠近了,羅格夫人擦掉眼淚,緊緊抱住蘭斯紮克,在他耳邊說,阿蘭,一定要活下來,這是你唯一的信念,一定要記住。說完她把他拉到房間正中央,自己走到牆壁邊,用匕首在手掌劃開一個口子,把流著血的手按在了牆壁上,頓時牆壁上的圖案顫動了起來,開始在牆壁上滑動,同時被紅色一點一點浸透,此時整個房間被紅光籠罩著。站在房間中心的蘭斯紮克,看到一直把手按在牆壁上凝望著自己的母親,還有湧入的士兵,眼前的畫麵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然後扭曲變形,而腦子裏一直回響著母親最後的話:一定要活下來。
魔法密道把他傳送到了Asanly和Carema大陸交界的地方,那裏正是古淵鎮,隨後他昏了過去。居常發現了昏倒在路邊的蘭斯,把他帶回了木屋,幾天後他醒了。第一次看到行然時他才5歲,他趴在床邊看著蘭斯,清澈的大眼睛,紅潤的臉蛋。行然也是被居常收養的,在他還在繈褓之中時,關於行然的身世居常從沒有提起過,當然他也從來沒有問過蘭斯的身世,被居常收養後,蘭斯改名為居行翌,一個東方的名字。
托雷斯說:“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
“古淵鎮最優秀的劍士,也有這樣迷茫的時刻啊。”
“迷茫?我從沒有迷茫,我的信念沒有誰可以動搖。”
“拜托,你的神經可不可以放鬆一些,我們這是在閑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