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吃過晚飯以後,季彥送我回去。
半路上,雲珈大小姐打我手機:“李瞳,那個你放哪裏去了啊?那個……那個藕粉,上個星期買的!我到處都找不到啊。”隔著話筒,光憑聲音,就能夠看到她在電話另一頭,踩在凳子上,拚命伸長脖子,心急火燎翻廚房吊櫥的樣子。
沒有等我回話,那一頭,一聲“哐啷”,一聲“啊呀”。
“沒事吧,雲珈?”
我一邊問,一邊電光火石,在心中默默回放剛才聽到的聲音。後者毫無疑問,是雲珈無意識脫口喊出;而前者大概是器物翻倒——清脆響亮,不可能是瓷器或者玻璃,實在萬幸。
“喂,喂,雲珈?”
隔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都沒人回話,反而有腳步聲急躁地劈啪作響,傳來雲珈模模糊糊的“喂”,然後變成了忙音。我撇撇嘴,估計無線聽筒在剛才那瞬間,被驚嚇到的大小姐摔進不知哪個角落,終於壽終正寢。
“那丫頭怎麼了?”季彥手裏搭著方向盤,半扭過頭來。
“問我找藕粉,打翻了……喂,小心,紅燈!”
一瞄到十字路口耀眼黃燈,眼見季彥還心不在焉單手搭著方向盤,甚至轉頭和我說話,副駕駛座上的我已經方寸大亂。季彥猛力一踩油門,於是我話音未落,那輛不招搖的別克同從前招搖的保時捷一樣,送上無比強烈的推背感。
路口和紅綠燈頓時一閃而過,我驚魂未定,直瞪著季彥:“你……你闖紅燈!”
“不,是黃燈,我看仔細了。”
“那也是違反交通規則!”
“沒人適當適量違反規則,它們也會覺得自己很沒有存在意義的吧?”
什麼歪理!我正色:“雖然我們現在這些話真是毫無意義,你闖也已經闖了,最後一秒閃成紅燈我也不能說你前輪黃燈後輪壓著紅燈,但是駕駛員總要為自己和別人的生命安全負責吧!你每次開車都這樣,早晚……呸呸!反正你……”
“你在擔心我?”季彥側轉過臉,一勾嘴角,“好啦,別瞪眼睛了,下次不闖紅燈就是了,遵循規則的乖孩子。”他說著,騰出右手,胡亂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沒躲開。
肯定是車裏空調開得太熱,於是,臉頰緩緩發燙,而手卻不自覺地去碰頭頸裏的掛墜,冰涼冰涼的。
手機又響,我不知該說什麼,如釋重負:“雲珈來電話了。”說著,就翻開蓋板接聽。
“李瞳……我好餓……藕粉還是找不到,把麵粉罐子打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幫我樓下便利店帶壽司吧,我不行了……樓梯都走不動。”
“你隻是懶吧,雲珈。好,我馬上就到了,要吃哪種?”
“有什麼買什麼吧,呃,再帶盒牛奶,冰箱裏也沒有了。”
“昨天剛買過,你仔細看看。”
“沒有就是沒有啊!你買回來,或者快點回來找。”
“好好好,知道了。”
“等你啊~”雲珈說著掛了電話。元氣十足,還有閑情拖長尾音難得地撒嬌,哪有丁點餓得有氣無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