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乖女孩外殼收著騙別人吧。”何子煬擺擺手讓侍者去取酒,眼睛卻一直盯著雲珈,黑色眼瞳明暗不定變幻莫測,“可以麼?”
侍者很快端來兩杯馬天尼。何子煬自己端起一杯,又遞給雲珈。
“謝了。”雲珈接過酒杯,向著舞台的方向仰起下顎,“對了,N,把我騙到你的地盤,就是聽這樣的搖滾?這裏叫THE BLUES吧,難道不是爵士反而是搖滾?”
“第一,我可沒有騙,是你說要找個地方放鬆一下,我百分百能夠保證你安全的酒吧就隻有這個地方。第二,每月有一次搖滾表演,話說你對我請來的駐唱有什麼不滿麼?”
雲珈喝了一口酒,眼睛盯著舞台方向:“我唱得比她好。”
“是麼?那怎麼不上台去?”何子煬說著,放鬆地靠到沙發背上,伸展開整個身子。
“我隻是客觀地覺得自己唱得比她好。”雲珈側過頭,看了一眼何子煬,“嗬嗬,你覺得我不敢上去,對吧?”
何子煬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雲珈朱唇微啟,沒有立刻說話。
“我知道你不會上台的。”何子煬輕笑,說是否定,卻更像鼓勵。
酒吧裏深藍淡紫的燈光掃來掃去,他們的眼睛忽明忽暗,曖昧在燈光目光裏灼燒得就快發出聲音。這一切是真是假,於我是迷惑;於他們,像是在操作從小到大已經玩過無數遍的遊戲,心照不宣得技巧嫻熟。
雲珈放下酒杯,站起身。“Within Temptation的Somewhere是麼?N,再幫我要一杯酒,唱完會渴。” 她的嘴唇翹成好看的弧度,驕傲地揚起下顎,像是已經取得某種勝利,說罷,她揚長而去。
在場隻有三個人,避免尷尬,我隻好開口:“你們今天怎麼會到這裏來的?看樣子像是剛剛從你們這個圈子的什麼聚會裏撤下來似的。”
“嗬嗬,觀察力真好。的確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何子煬笑了笑,“Elena覺得那個地方待不下去,要我找個地方放縱一下自己,所以就帶她到這裏。”
“她心情不好?”
何子煬點點頭:“對,被欺負了。”
“不會吧!”小雯很驚訝,“這個世界上應該沒人能夠欺負女王……哦,不,雲珈姐姐。”
“剛剛認識她的人都會這麼說。她有軟肋的。”何子煬還是笑。
“是……安以陌?”我試探。
“不,不是。哦,她準備好了。”
順著何子煬的目光,我看見雲珈出現在台上,像是換了個人。她化了整個眼眶的漆黑眼線,腳上蹬著高跟鞋,連身裙已經脫掉,裏麵是紫煙色的真絲蕾絲襯裙,黑珍珠的鏈子繞了兩圈垂下胸前,在燈光下閃閃爍爍,危險而誘惑。
燈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嘴唇鮮紅,這種突兀的顏色像是浮在臉皮上的。
“Now the day has come. We are forsaken this time”
她開始唱,她的聲音透亮,帶著穿破空氣的堅定。那對深色眼瞳時而迷離得像是黑夜,時而明亮得像是鏡子,隨時隨地準備好奪人心魄。
何子煬不禁站了起來,微微眯起眼睛,笑容玩味。
毫無疑問,台上的雲珈美極了,然而像是在深不見底的夜裏,從墳墓裏開出的花朵,恣意宣泄著介於生與死之間的魅惑。
被雲珈搶走台的女歌手氣勢洶洶走過來:“何公子,不是說好今晚駐唱是我。她是誰?”
“她是誰?”何子煬夢囈似地重複了一句,眼睛一刻也不曾從雲珈身上移開,“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他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We try to hide what we fear inside.”
酒杯裏那枚青碧顏色的橄欖輕輕一晃——毒藥的青,迷藥的碧,就好像那個透亮的聲音和那束似乎看著這裏卻又什麼都沒有看見的目光。
何子煬眼睛裏的神色我明白,那一個瞬間的怦然心動,清清楚楚,不容錯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