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世界-1(2 / 2)

與丁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簡單,簡單的是融入平凡生活的日子,可是,每一個細節都能讓我反反複複回味好幾回。我從來不懷疑丁舟知道我對他的感情,隻是我不明白,他明明知道,為什麼卻從來不給我回應,喜歡還是不喜歡,它們之間不過隻差一個字,想得到答案怎麼會那麼難。

是不喜歡嗎,不喜歡的話,他完全可以躲開,他和我沒有血緣的綁定,是自由的兩個人。他沒有拒絕,沒有逃避,但也無法歸為喜歡。

光是高一年級就有二十個班,我在高一十一班,附在注冊單上的校園布局圖,我看到高一十一班在三樓的第一個教室,順著樓梯爬上去,一陣莫名的心慌,腦海裏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假設,如果有一天丁舟帶著一個陌生女孩子回家,告訴我,蔣艾,這是我喜歡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沒留神,不小心一腳踩空,差點狼狽地崴到腳。身後傳來一個男生奇怪的笑聲,我皺著眉頭,愣了一下,如果是在笑我連走樓梯都會摔跤的話,那這真是一個沒有同情心的家夥。我用力地抓住了樓梯扶手,才勉強讓自己順利地糾正了跌跤時的姿態。

瞪大眼睛回過頭去,我想讓自己的眼神表現得憤怒一些,但眼前的這個男生長得太有喜感,他的嘴巴很大,哈哈大笑的時候張大了嘴巴,似乎可以塞得下一個拳頭。然後是他的眉毛,特別有蠟筆小新的趣味,我勉強讓自己不笑場,惡狠狠地要開口說話,這小子算是識趣,止住大笑,這時候,他睜開笑眯了的眼睛,我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就連眼睛都可以生得那麼經典,即便是睜大了,也隻是一條縫,俗稱眯眯眼。我承認他長得很抽象。

“嗨,對不起啊,沒崴到腳吧?”男生一臉歉意地搔搔腦袋,欠身跟我道歉,他的刺頭和貼在教學樓儀表鏡旁邊的示範發型無異。

我瞥了瞥牆上的掛畫,擺出一副沒有耐心的樣子,重新對上他的眼睛時,甚至還有一點不可理喻,“你這個人內心怎麼能那麼陰暗啊……見死不救還笑得出來。”

他也注意到自己剛剛的失態,不斷對我道歉,一臉窘相,使他看起來更加可笑了。我實在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他的表情不再那麼緊張了,輕鬆也使他很滑稽,我盯著他看,總覺得他長得與什麼動物很像。

“嗨,其實我們是同班同學。”這種搭訕方式有點雷人,當然也相當老套,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算他說我們是失散多年的娃娃親,我也不會因此對他改變印象。

“你幾班的?”我的口氣不太信任,雖然在軍訓的時候,對我們班那群荷爾蒙過剩滿臉冒痘痘的雄性生物都不太待見,但也不至於全無印象。

我說完之後,他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當然是高一十一班啊,剛剛注冊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麵,你忘了嗎?報到的時候,我就站在你後麵,你不記得了啊?”

我真的不記得了,對他毫無印象,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穿著同樣的校服,與軍訓的時候穿迷彩服一個道理,我隻分得清男女,要想對號入座,除非你是翻版丁舟。

不知道人激動的時候,腎上腺分泌出的物質是不是會催發唾液,眼前這位同學一說話,嘴巴就像水槍,朝著我的臉猛噴口水。我躲了躲,他靠前一步,繼續講,幾乎沒有察覺到我故意調整的姿勢。

“哈,我一眼就認出你了,軍訓的時候,你站在第二排第一個,排頭兵,真帥氣。每次教官喊向右看齊,我們的腦袋都齊刷刷地朝你那邊擺。”說到這裏,他的表情有點別扭,又開始搔腦袋,“你們女生隊伍缺幾個,我剛好被教官抓到你們那排。”

他滿臉真誠地注視著我,潛台詞好像是說,你真的不記得了啊?哪怕那麼一點點?

看我一臉無辜的表情,他還算識相,沒有強迫我必須記起他,自己圓場,知趣地扯開他的大嘴,笑笑,為自己圓場道:“不記得也正常,我站在後麵,你應該沒看見。”

“我叫鄭巍巍,今後多多關照啦,美女。”他伸出手友好地要與我握手,我也不能丟架,於是,趕緊伸手自我介紹:“你好,帥哥,我叫蔣艾。”

要知道人際交往對於我來說,從來不是難事。我並不是對讚美之詞很吝嗇的人,想必很少人會像我一樣,捂著良心對其貌不揚的鄭巍巍送上讚美。不過這個稱呼確實很管用,鄭巍巍聽了之後,整張臉漲得通紅,情緒卻跟打了雞血一樣,熱情地說:“蔣艾,等會兒好像要開班會,你現在回教室嗎?”

我點點頭。

他馬上興奮地說:“那我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