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光陰的罪-3(2 / 2)

客廳裏傳來了一陣陣的噴嚏聲,陸江生嚷嚷道:“是誰在罵我!”

“活該!”

“阿嚏——”

不知道丁舟是否會明白,我跑離現場,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台階罷了。

我趴在鏡子上研究要是明天臉還沒有消腫,要怎樣才可以用化妝的技術將它掩蓋好,不讓人發現。

“蔣艾。”丁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鏡子裏,嚇了我一跳,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我捂住臉,站在鏡子前麵,“有事嗎?”

“如果由我來救你,這件事情起到的效果是不同的,你……能理解嗎?”

不能。我在心裏狠狠地回答,可表麵上卻看似完全沒把丁舟的話放在心上,冷冷地說了一句:“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不過是想聽你說一聲,蔣艾,對不起。三年前,我們相依為命,開始行騙,那時候,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保護我,不讓我受傷,哪怕是一丁點。而今,時間削弱了你的溫柔與擔當,你如此開口,算什麼?慰問因工受傷的員工?

我心裏泛酸,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不敢抬頭,伸手摁著門把,“還有事嗎,我想上廁所。”

丁舟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我將門關上。我坐在馬桶上,盯著天花板發呆,耳朵卻豎起來,聽著外麵的動靜,丁舟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我失望極了,他果然沒有誠意,大概是看我愛美之心太重,來稍作安慰。

可是,幾分鍾之後,不知怎麼地,他又回來了,我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在向浴室門靠近,終於,停下了。我剛鬆了一口氣,心裏又開始著急,心想,快說話啊,快說話啊。

“蔣艾。”

他一叫我的名字,我就不淡定了,可還是努力掩飾內心的期盼,盡可能鎮定地回答道:“還有事嗎?”

“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理解,也許你還不能完全明白我的立場,每一次行動,我們都經過周密的布置,可是,不管怎樣,我們計劃得再萬無一失,我們能控製也不過是自己眼前的主觀世界,而目標對象的世界立場與想法,不是我們全能料到的……你知道的,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出手的。”

我沒回答,任由他給自己開脫,我不知道他所謂的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什麼時候,那種情況有多糟糕多嚴重,我甚至不願意去想,這件事讓我頭疼。如果他折返隻想說這些,我真想求他別說了。

期待是一戳即破的氣球,終究是我對丁舟的期望值太高了。他大處著眼,洞察一切,靜觀默察,而我小肚雞腸,識二五而不知十,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

“我懂,我明白,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話裏頭全是心酸。實際上,我再清楚不過,我不懂也不明白,我隻知道在我差點被人欺負的時候,丁舟他沒有挺身而出,這是最讓我難過的事情。

“對不起,蔣艾……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閉上眼,眼淚掉了下來。我一直在等這句話,他早點說不就完了。隻要他是在乎我的,這比什麼都重要。

我從馬桶上,騰地一下站起來,打開門,丁舟已經不在了。

可是,門口的儲物櫃上多了一樣東西,天啊,是夜市上我愛不釋手的那款杯子!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捧著它,差點尖叫出來,今晚的苦悶頓時化成細碎的粉末,散入夜空中,找不著痕跡。

原來他不僅僅是跟在我的身後,連我鍾愛的東西,他也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抱著杯子,循著聲音去找丁舟,結果,隻有陸江生在客廳裏玩電玩。

“丁舟呢?”

“到廚房去了。”陸江生頭也不抬地說。

我跑到廚房裏,丁舟在水槽前麵刷碗,這是我們行動前吃了晚飯留下來的碗,今天本該是我刷碗的。我走上前,展開手臂,從丁舟的身後輕輕地繞過去,腦袋偎依在他瞬間僵直的背脊上,溫柔地笑著:“丁舟,謝謝你。”

仿佛是瞬間的健忘症,我忘記了先前的悲傷。

那些痛曾像刀一般深刻在我的身上,每一寸肌膚都綻開了悲傷的紋**。

而此刻,卻因為一份禮物,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所有的傷,在頃刻間治愈了。

或許,愛就是這樣吧,丁舟的存在就是一種藥,治愈了我所有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