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CHAPTER 60 都會過去的(1 / 2)

唔,她得好好想想。

晏懷遠從小到大,對她幾乎有求必應,也沒說過結婚了讓她在家裏當主婦。

對她而言,去北京上班當然是更好,進外文所也是她之前的心願。

老實說,她的平台,機遇,人脈,全都在那兒。

但她娘都說了,當年她爸爸的車禍是跟晏祈山有關,她總不可能為了嫁人而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連深仇大恨也不管了。

葉碧心當初在信裏提過的這件事情,她沒告訴過任何人,連顧清朗問信的內容,她也略過去了。她爸爸的事情過去了太久,物是人非,難得查證清楚。如果真嫁到了晏家,她要查當年的真相,會容易許多。可是這樣一來,她把懷遠放在什麼位置上了呢?

她利用他,讓寧寶有一個爸爸,還利用他去贏取他家人的信任,去扳倒她的公公,他的爸爸?

簡直罪大惡極。

不可以這樣對他。

“呃,這個,懷遠哥哥。一步一步來嘛,我還年輕啊,磨礪兩年也未嚐不好。仲心她外公那麼牛的人物,當年也在Z大教過書呢。沒事的。”雖然知道沒什麼說服力,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了這麼個蹩腳的托辭。

他也不戳破,隻耐著性子繼續誘哄她:

“嫁給我,有傭人給你打掃,收拾,省下許多時間用來看書不好嗎?我們一起帶著寧寶,他有爸爸媽媽一起陪著,不好嗎?”

他聲線低沉又動聽,薑幾許幾乎都想像出以後的生活了,寧寶跟他在一起,該有多開心。連續兩個反問,更是讓薑幾許一時想不出借口,隻好別過臉去不看他。

晏懷遠說的這些,當然是非常好的,可是過於完美,ideal,讓她覺得難以成真。

就像他此刻在她身邊,疼她愛她,她還是覺得不真實。

沒辦法,她早就不是過去不知天高地厚,無知又無畏的大小姐。

三十歲,單身母親,沒得安全感。

更何況,她今天既然起了要查晏家一派的心思,嫁給懷遠,那整個婚姻,連同他們之前那十來年的感情,性質全都變了。

可是,薑幾許又想到寧寶以前可憐巴巴地趴在她腿上問她爸爸在哪兒的情景。這小人兒明明心裏難過到了極點,看到她傷心了,不敢再問,反過來一把抱住她,安慰她。

小寶寶現在還隻有五歲。以後會愈來愈明白人世的情感和道理。

她自己就是個少年喪父的,更加不願意讓寧寶經受這種缺失和哀痛。況且,她再疼他愛他,也無法代替父親的陪伴。

他對她生的兒子,也不可能視若無睹。真跟他鬧翻了,他又要撒潑耍流氓來搶兒子。她又怎麼受的住?

幾許心裏糾結萬分,一時之間什麼也不會說了。

話語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和力量,她隻想被他抱在懷裏的這一秒無限延長,

“懷遠哥哥,我……”

“說到底,薑幾許,是你不信我。”

她猶豫了良久,剛開口說,被他截斷。

他不想再給她機會了。

摸著她頭發的手還是輕柔的,可是聲音是堅決的,透出他有多失望。

他們兩個之間是死局,沒得解法。

到這裏已是終點,不如各自離席歸去。

薑幾許一狠心,說出心裏所想:

“是,我不信你,我也不敢信。”

話已畢,多說也隻會更傷人心。不如沉默。

幾許起身,到床邊坐著,沒回頭看他。

又來了,那種熟悉的酸楚感,輕微的顫栗,從胃再次蔓延到全身。她的一切情感,被他牽動。真正牽一發而動全身。

周圍的物件變得非常不真切。

她腳邊上桃木的梳妝台,手裏攥著的天鵝絨的薄被,半舊的波斯地毯,還有窗子裏透過的薄薄晨光。

一切好像餅幹浸在水裏,開始一點點地軟化,解體。薑幾許知道這不過是她的幻覺。但不可自拔地被幻覺所侵蝕。

人世愛情維係實在是一件太過艱難的事情。她覺得四肢無力,身體陣陣隱痛,像得了一場大病。縱使是他們之間,這麼多年的感和懂得,這麼多的眷戀,全給了對方,還是無法保證每一刻的相愛。

總之,算是她辜負這一段感情。

想愛他疼他占有他,欲念燃起的時候,隻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虔敬地奉上給他。

往事種下罅隙和恐慌,在她的心裏根深蒂固,不可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