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可以打電話問另外的人,憑他的名氣,他在全國都可以找到這樣的人,何況自己前不久還去過南市,南市文聯和作協的那幫家夥對自己都奉若神明,文聯主席是個詩人,他還求自己在雜誌給他發表詩歌。他們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但是,他卻不想將自己的擔心讓人知道,尤其是作為他這樣在文壇有顯赫地位的人,無緣無故打聽一個無名小輩的事情,而且對方還是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這樣的事經那些善於舞文弄墨的文痞們一傳,沒事也要傳得十分八卦了。他可不想冒這樣的險。現在的人,對什麼都沒有興趣,唯獨對某某和某某的豔聞抱有濃厚的好奇心,陳冠希和眾女子們的“豔照門”事件就是最好的例證,這件事不是在全國甚至國際上傳得沸沸揚揚?聽說有的人為了找那個視頻,不惜冒著被警察抓的危險,千方百計也要一飽眼福。放眼全國大小報紙,有關名人、明星的八卦新聞哪一回不是勾起眾人最多的關注?最近那個餘秋雨先生還因自封什麼“大師”也被媒體揪住了報道由頭,天天拿出來炒,故意挑起一些沉不住氣的文化人出來批判,於是新聞有了一炒再炒的價值,這些傻不拉嘰的文化人還自以為自己有水平,其實誰不都被人家這些搞新聞的給忽悠了,白白當了一回配合默契的小醜。自己還不保持低調,簡直是想主動往那些狗仔隊的長槍短炮上撞呢。
說起來,周雲賀對媒體應該是恨多於愛的。現在的媒體根本不講什麼職業道德,什麼能夠引起轟動就做什麼,真的是“狗咬人不算新聞,人咬狗才算新聞”了,但是奇怪的,自己的關心恰恰係於一個小記者身上,豈不是太自相矛盾了?周雲賀暗自譏笑自己,唯一的解釋要麼是自己愛才惜才,要麼,就是色膽包天了。
隻有周雲賀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樣複雜而矛盾的人。眼下,不管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總之,周雲賀非常非常想知道路可可的近況。
隻有繼續撥打。這回是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謝天謝地,如果她的手機還能保持正常通話,說明她的人還是自由的。他知道,凡是進了警察局的人,手機第一個會被沒收,她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聯係。
看來,自己杞人憂天了。她隻不過一個小記者,不會對市委帶來什麼威脅,所以,她暫時是自由的。
再次撥打。是非常可愛的鈴聲,一個童聲奶聲奶氣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你如果不是喜歡我,怎麼老給我打電話啊?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呀?
周雲賀聽著這幽默的鈴聲,忽然無聲地笑起來,他真的想回答,是,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但是,他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鈴聲,並不代表什麼,而且路可可隨時會將電話接通,如果這種冒失的話讓她聽見,她要笑自己老不自尊了。
他忽然想到,幸虧自己當初給路可可在雜誌上的署名用的是“依雲兒”,不然將來可要麻煩了,因為路可可總有一天要麵對廣大媒體,但是卻是以獲獎者身份。這樣一段政治插曲,他希望很快被大家淡忘。
電話終於接通,路可可疲憊的聲音響起。周雲賀想象這個丫頭臉上的憔悴,不禁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