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可見她嘮嘮叨叨,總是那幾句,我女兒不會自殺,一定不會自殺。她的心酸酸地,隻有一個母親才如此堅信自己的女兒,她雖然也有所懷疑,可是卻會動搖。因為,官方公布的消息,說得實在冠冕堂皇,警方認定,露露確實是自殺。
這樣一說,酒吧反而顯得寬宏大量了,在經過群眾衝擊後,還願意拿出大筆資金給露露治療。但是群眾卻在私下傳說,那是酒吧的股東怕被這件事牽扯出更多問題,隻好選擇了妥協。
有人看見,事件後不久,酒吧幾個幕後股東,譬如公安的、銀行的、政府的等等相關人員在本城最高級的私房菜酒店宴請了省城來的督查小組,這裏的酒菜據說是全城最貴的,一般高達萬元一桌。
究竟事情真相怎樣,路可可已經不想知道。可是有時候她的手機會收到莫名奇妙的短信報料。她想,人們對她的期望值太高了,實在是誤會了她。她其實就是一個已無任何監督職能的待崗記者,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征訂雜誌。
她跑的都是原來做記者時做過新聞的單位。她知道,在那些單位,對征訂這樣的小錢,應該是沒有什麼困難的,可是沒想到,事實卻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雖然那些單位答應征訂了,可是輪到結賬時,區區幾百元還要她跑幾趟。天又熱,太陽又毒,路可可跑的次數多了,真是氣得想罵人。她這才了解那些男人為什麼出口成髒,這實在是一種泄憤的好辦法。露露健康的時候,也時常帶出一句媽媽的,那時候她還以為她不文明。
今天,她是第四次來這個水電公司催征訂款了。她已經將征訂單交到發行部門,他們開始還催她趕緊將款子收好交到財務部,她也一再解釋,收回馬上交。可是時間一長,財務部似乎也糊塗了,對她到底欠著多少征訂款並沒個準數。路可可記得,有一回,她突然發現自己口袋多出600元現金,怎麼也想不起是怎麼回事,後來,才想起,是某單位的雜誌征訂款忘了上交,單位竟然也忘記了。她忽然想到,那些廣告部門,不知道“忘記”了多少類似的款項!
水電公司的那個財務真是慢性子,雖然答應立刻給錢,可是就遲遲不給。磨了一上午,終於有了眉目,路可可以為是現金,可是等她接過一看,是張轉賬支票,她還必須再跑銀行轉一次!路可可走出公司,站在樓下陰影裏,朝著公司大樓呸地一聲,一句媽媽的順便就出口了。
一罵完,路可可忽然發現渾身舒坦,這才了解露露平時罵那句的爽快。不過,自己平時淑女慣了,要是被人聽見,還不驚詫得暈掉。
到銀行必須到市內。可是公司在郊區。的士很少。路可可站了半天,覺得雙腿都要站麻了,也沒有看到的士的影子。
她氣得又要罵人了。正在鬱悶間,忽地聽到一聲喊,路可可。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王冠坐了的士路過。他讓司機停下,高聲問路可可去哪裏。
雖然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但是想到車實在不好叫,她就冷了臉,淡淡地說:“去市內銀行轉賬。”
“那我送你,快上來。”王冠熱情地說。
路可可猶豫了下,正要上車,手機忽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