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2 / 2)

向北的辦公室意外地坐著白蘇蘇。

路可可愣了愣,不知道該進還是不該進。對這個性格多變的女人,她現在一直敬而遠之了,如果不需要打交道,她是盡量避免碰麵的。

路可可正想退出去,向北一抬頭,卻一眼看到她,見路可可想走,便招呼道:“有事嗎?”

白蘇蘇轉過頭來。路可可一眼看出,她的眼睛有點紅。路可可詫異,是什麼事,竟然需要跑到向北辦公室來傾訴?心底奇怪著,難道這個女人與向領導也糾纏不清?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閃了一下,路可可立刻就否定了,心想,這樣想簡直是對向北的侮辱。

白蘇蘇第一次看到路可可沒有咄咄逼人,她迅速轉回頭,仿佛沒有看到路可可一樣,然後對向北說了句:“那我先走了。”

向北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點點頭。路可可側過身,讓她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一陣濃烈的香風飄進鼻子,是那種帶了濃濃脂粉氣的香水散發出來的。

路可可請示地說:“我有一些交通費,想問問能不能報,都是做征訂跑的。”

向北示意她坐下,然後身子往座椅上一靠,說:“可以啊,反正你是為了公事。”說著他要過路可可的報銷單看起來,忽然像想起什麼,又問:“那些征訂費都上交了嗎?”

路可可趕緊說:“有的還沒有收齊。”

“嗯。”向北點頭,“盡量早點收回來。台裏要清理財務了。”

路可可立刻明白,此事一定廣告部主任被抓有關,於是試探性地說:“聽說廣告部出了點事?”

向北也不點頭,隻是顧左右而言他道:“收幹淨就好。”

路可可忽然有點懊悔自己的多嘴。隻是聽來的小道消息而已,況且,向副台長雖然親民,但是自己並沒有跟他有很親密的交往,最無拘無束的那次,也就是在車上談到自己文章,向副台長說過將自己當作文友,那也許隻是隨口說說,自己怎麼真當回事,竟然貿然問起台裏其他部門的情況?言多必失,自己行走職場,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多嘴,今天這是怎麼了?

向北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猛地發現路可可的臉色尷尬起來,忽然意識到自己端了領導的架子了。他一向對這個下屬抱有好感,在看了她刊登在雜誌上的文章後,欽佩更加深了一層,心底早就沒有當她是什麼部下,也渴望跟她找機會交流一下。他甚至偷偷設想過,人生如果有這樣的紅顏也許是件賞心樂事,雖然,表麵上看,自己妻子已經有連紅顏一職也兼顧的意思,但是畢竟夫妻很多年,審美疲勞,在即使恩愛的夫妻眼裏,都是一樣的。向北怕路可可畏懼自己,於是便微笑了一下,說:“現在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不要隨便傳就是了。”

路可可心下便確定,事情是真的了,雖然對向北也有點擔心,但是已經莽撞過一次,就不好再隨便說什麼了,便點了點頭,輕聲說:“知道了。”

向北知道路可可仍然拘謹著,卻又不好說什麼,隻好也點點頭,表示相信。

路可可從向北辦公室出來,方才狠狠舒了口氣。剛才真是冒失了,所以突然緊張起來。看來跟領導打交道,路可可還很缺方法。她暗暗想,不管領導如何,像我輩平常人,還是遠離一點好。很多人表麵看不出什麼,但是一旦鬧出事來,卻讓人大跌眼鏡。剛才白蘇蘇奇怪的紅眼睛,一直在路可可眼前晃,她很疑惑,她到底為什麼失態了?再怎麼說,要傾訴也是找張又波的。

路可可沒想到,白蘇蘇是來自保的。她已經決定丟帥保自己了。當人家丟車保帥的時候,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了。這個女人,任何時候,第一個想到是保護自己,她已經很多次從這個決策中嚐到甜頭了。當然,更根本的原因是,她對自己不被重視耿耿於懷。在冷宮呆久了,會生出積鬱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