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案有案(2 / 3)

可就是這個息事寧人的王寡婦,卻在這個最熱的季節裏,惹出了一件轟動全城的事,差點丟了性命。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就是在某個晚上,曆來對於這個分家後又孀居獨處的小寡婦不管不問的王家人不知為何心血來潮,突然齊齊地光臨了蘇王氏的小茅屋,結果竟“驚奇”地發現,王蘇氏竟赤身裸體地與一個無賴睡在一個被窩裏!於是,王蘇氏被拖出了被窩,盡管她大呼冤枉,但仍以不潔之罪被王家人一陣毒打之後關進了柴房,並按族規被定下了浸豬籠的嚴懲。

這件事在山陽城裏掀起了軒然大波,百姓們知曉了這件事之後,說什麼的都有,頓時風言風語在城裏流傳了開來,自然也逃不過林牧凡的耳朵。

一條人命,豈可任由族規如此草草了結?林牧凡急了,將此事稟告給了陳縣令,希望陳縣令能夠出來為王蘇氏主持公道。就算是王蘇氏真不潔偷人,但按照國法人情,都罪不致死。可是,陳縣令卻又一次草草地敷衍了林牧凡,還煞有介事的告訴他,這是王家的祖宗家法,不需衙門出麵幹涉,並且告誡林牧凡不許他幹涉別人的家務事。

這等同於陳縣令明知道王寡婦會死,卻也放任自流了!

所以,盡管知道王寡婦的事可能有冤情,但林牧凡卻沒有了一點辦法。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捕頭,能做得了什麼呢?於是隻能每夜喝得爛醉,鬧得我和康氏夫婦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借以紓解心裏的鬱悶。

我的心裏也對王寡婦的事情很是犯疑。我來山陽縣的時間不長,短短的三年中,與王寡婦頂多算個點頭之交,但卻深知王寡婦素來深居簡出,與世無爭的性格和王家眾人對她的欺淩,也從內心深處對她很是同情。更何況,王家人從來對這個死了丈夫的女人不聞不問,為何會在一天夜裏突然齊齊到訪,又這麼“湊巧”地抓住了她通奸的證據呢?

於是,我心下了然:這是一場早就設計好的陰謀,為的,就是要整死這個可憐的女人——而做下這些事情的幕後黑手,自然就是那些平素裏滿口仁義道德的望族王家!

所以,在林牧凡又一次下值後去酒樓借酒消愁的時候,我找到了他,趁著他未醉,把整件案情的經過跟他分析了一遍。

林牧凡顯得很消沉,聽完我的分析後,他隻是冷冷地往自己的嘴裏灌了一口酒,抬起頭,略略地挑了挑眉看我,“是的,你說的這些,我都有想到。王蘇氏極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可這一切又能怎麼樣呢?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但衙門不想出麵幹涉,我又能如何?柳妹,我無能為力……”說到這裏,他再次悶悶地喝了口酒。

我看出了他的消沉,亦明白他的無能為力,但這不是我來的目的。

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酒壺,我憋著一口氣,仰頭將酒一幹而淨,然後重重地將酒壺往桌上一放,抬起頭,目光炯炯地對上他黯然的眸。

“林牧凡,你想這樣嗎?你真的想這樣嗎?”我的口氣很衝,逼視著他。

他目光一滯,本能地又想伸手撈酒壺,卻突然想到酒已經被我幹完掉,於是又默默地垂下了頭。

“是的,我們都明白,王蘇氏的確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這一切,都有可能是王家人設下的陷阱……可是我們能怎樣?我們能做些什麼?”他黯然地道,“我甚至……連一點辦法也沒有……”

聽到他無力的回答,我卻笑了,狡黠地衝著他眨了眨眼,“隻怕未必。”

他調轉過頭,無力地看我,“那你倒說說,有什麼辦法可以證明?”

我轉轉眼珠,示意他的頭靠過來一些,然後俯身在他的耳邊,“林牧凡,如果我們能證明這件事是一件陰謀,或是王家人有預謀地要想置王蘇氏於死地,那這件事的性質就會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因為族人通奸而處刑的家務,而變成了一樁預謀的栽贓殺人……到時,就算陳縣令想不管——可他能不管嗎?”

“……”聽到我的話,林牧凡略略皺了皺眉,似思索了一番之後,突然眼前一亮,人也精神了幾分,“那,我們該從何處查起呢?”

我打個響指,繼續為他出謀劃策,“首先,我們不能糾纏在王蘇氏通奸這件事上,而要好好的分析一下,為何四年來對於本家媳婦都不管不問的王家人……怎麼會在突然間來了興致,深夜跑去‘探望’這個被他們掃地出門的媳婦?”

林牧凡聽我這麼一說,眉皺得更深了,“……為什麼……”

我笑,端起桌上的茶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幹淨,“利益啊!”我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

“利益?”林牧凡的音調在瞬間撥高,表情卻更為迷惑不解,“……我不怎麼明白……”

“很簡單!”我笑,衝著他招招手,示意他俯耳過來,“你想想,王蘇氏當初分家的時候,分到了些什麼?”

“兩畝薄田,和一處茅草屋啊!”

“對!問題就出在這兩畝薄田上!”我敲了敲桌子,肯定地對他道,“自從出了這件事情之後,我就一直對於王家人那天突然出現在王蘇氏的家裏產生了質疑,為何他們會突然關心起這個他們從來都不管不問的媳婦來?為何又會如此湊巧的讓所有人都逮到了王蘇氏通奸的證據?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那理由就隻有一個。一定是王蘇氏的身上,突然有了什麼讓王家人感興趣的利益,致使他們要置王蘇氏於死地!所以,我多方打探了一番,終於讓我知道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