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騎在牆頭,自然而然,仿佛兩間相鄰的院落都是自己的宅地,白皙的手橫在胸口,“說話的人呢,你且出來讓我瞧瞧。”
藍珪自打幼年去勢體魄就無限接近女子的嬌柔,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眼看著康王殿下禍事臨頭惶惶如喪家之犬。要說笨人逼迫的狠了也會生出急智,他舉平寶弓拋向說笑中的少年,“殿下,寶弓來也!”
趙構正探視隔壁的院落,耳聽藍珪呼喊側過身子下意識地要去接那騰空的寶弓,內侍力弱扔出寶弓剛與牆頭齊平便呈下墜趨勢,他不以為意摘星攬月式抓住弓弦,才要擺正身子追問緣由,頓感官靴一緊整個人的重心偏回了自家院子。
好在藍珪忠心,早早張開四肢,堪堪應承住趙構的身軀,而他本人則被壓得直吐舌頭,“痛煞藍某人!”慘叫聲不絕於耳。
“嘻嘻。活該要受此罪,下次再敢胡亂投箭小心你的腦袋。”女子說完扭轉木樞閉緊了小樓的窗戶。
趙構從始至終沒有看到女子的容貌,隻是根據一係列的響動猜測她應當是躲在隔壁的木樓中。他拍打著下擺的塵土,聚目凝神打量起隔壁的建築,那木樓華麗,尖頂四角各臥著一隻端莊威嚴的貔貅,好不氣魄。
“康王殿下這是在做什麼,不會是藍珪攛掇殿下您攀爬假山吧。”康履神態貌似平和,陰柔中透出極度的不滿,特別是一雙丹鳳眼,閃著怪異的光芒。
“隻是舒活筋骨,康都監不必惱火。”趙構不直呼康履的名姓顯然是持著疏遠的態度,回頭拉起痙攣中的藍珪,“沒什麼事的話康都監忙去吧!”
即使被趙構嗆得啞口無言,康履不忘查找二人違製之處。他平日和侍女鬥、和藍珪爭業已練得幾分精巧,府內大事小情都十分用心。方一掃量箭壺便發現康王的羽箭少了一支,“殿下,怎地壺內少了一支價逾百足(實數一百錢稱為“足陌”或“足”)的金箭,莫不是被狗才藍珪射過牆了。”
“哎呦,壞了。”藍珪心底暗叫不好,隔院的小娘子剛打消罪過又被這奸廝瞧了出來,一時百爪撓心浮躁的情緒顯露於麵目之上。
康履倒不是生有慧眼,他隻是習慣性地詐人,見藍珪的臉上寫滿了‘你猜的真對。’不自覺地笑出聲,“果然是壞事的狗才,還不束手就擒向太師府請罪?”
“大膽,康履。”趙構很反感對方的頤指氣使,全然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傳言說你長於栽贓陷害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康履不敢。”這個時候就凸顯了各人的特性,康履心機深沉總愛惡意揣測人事,見自家王爺理直氣壯,對於藍珪的‘眉目傳情’似乎又有了深一層的詮釋,難道這主仆二人存心要打壓自己,故意尋了由頭?他不敢明著頂撞王爺,欠了欠身作畏縮狀。
“說來丟箭的事情要算在你康都監的頭上。”趙構有意無意地踢正藍珪顫抖的小腿,“王府內院竟然驚現兩隻烏翅猛禽,身為王府都監疏於職守,這又該當何罪啊?虧得內侍藍珪箭術超絕,射殺掉其中一隻猛禽,保本王安然無恙,另一隻也重傷夾著羽箭逃了。”美少年怒發衝冠,雙目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