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3)

鐧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什麼聲音吵醒的,似一個女人的哭泣,似有似無,時隱時現,如蛛網一樣一直在自己不甚安穩的夢裏,他輾轉難安,最終在煩躁的痛苦中轉醒。

那的確是哭泣,是一個女人痛苦不安的哭泣,身旁的綾羅把全身抱在一起,渾身發抖卻又大汗淋漓,她神色極端痛苦的蠕動,喉嚨裏一直發出如獸一樣的悲鳴。火堆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洞外的雨還在下,陰寒的冷氣一的侵襲過來,他以為她是冷了。

他挪動體,想抱起綾羅為她取暖,卻觸動她身體的一瞬間發現她全身糖的如一個火爐,而臉上有泛起病態的紅潮,額頭卻不斷的冒著冷汗。高燒!這個想法讓鐧心裏一個激靈,焦急的看看洞外,他們現在還不能離開,大雨和黑夜隻能讓事情變得更糟。

他們現在需要一堆火,卻沒有任何可以燃燒的東西,感受著在他懷裏不斷顫抖的綾羅,鐧的心裏充滿了無助和恐慌。

他說過,要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的。他用力的抱緊她,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試圖安慰她不安的躁動,可是卻在她幹裂的間聽一句飄渺的話語。

“疼,腿疼。”

真的很疼,那種刺骨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忍受。她想大叫,用力宣泄這股揮之不去的疼痛,卻又如同墜入茫茫迷霧,無法走出這自己為自己設下的幻境。

她的腿疼?她的腿不是沒有感覺嗎?怎麼會突然疼痛?難道是傷口太深變得嚴重,還是這已廢的雙腿突然有了感覺?

“乖,疼是好事,再忍忍。”他抱著她輕搖,哄著她,也許她的腿感覺到疼痛,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痛並不是因為那樣可怖的傷口,那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每當深沉的雨夜,疼痛都會慢慢爬的雙腿,如附體的鬼魂,揮之不去,避之不及。她害怕下雨的夜,卻隻能咬牙獨自承受,把枕頭塞進牙關,一夜無眠。

“啊!”今夜的她總是無法醒來,疼痛卻不少半分,還有身上徹骨的寒意,讓她敏感的感覺到一股熱源的靠近。

“疼!腿疼!”她哭喊,當新的一波疼痛來襲時,她終於哭叫出聲,順著本能,捶打著身邊的一切物體,試圖減少身體的疼痛。

毫無預警之下,鐧挨了綾羅幾記悶拳,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捶的他身體生疼,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手又招呼過來,鐧反手拿住,利用身體的重量把她緊緊壓在地上。

當火熱接觸冰冷,兩個人都實實在在的打了個戰栗,綾羅也就安靜了那麼片刻,當疼痛再次來襲,身體卻無法動彈,她隻能用哭鬧宣泄。“痛……痛……”

暴雨的深山裏,除了掩蓋一切的雨聲,偶爾會隱隱傳來這淒厲的哭喊聲。也許隔日,就會傳來山裏鬼怪的秘聞,那一襲白衣的女子,挖了獵戶的心髒,拋屍於荒郊野嶺,專門等待精力旺盛的年輕男子。

綾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過這漫長而痛苦的一夜的,隻覺得自己在顛簸中幽幽轉醒,便已發現驟雨已停,天色大亮。四周的景致緩慢的後退,綾羅迷迷糊糊的,轉眼間,又昏沉過去。

在一個人的背上,果然不是睡覺的好地方,綾羅覺得自己的胃都要被顛出來了,極度不適的睜開眼,發現鐧正背著自己下山。

“喂……”她試圖出聲,想告訴他能不能走穩一點,卻感覺到驚喜的偏頭,腳步更快的衝下山去。

“你忍著點,我們馬上就可以下山了。”

剩下的話都化作不斷抖動的一連串語焉不詳的音符,綾羅隻得緊閉眼睛抱緊他,免得從他的背上掉下來。

翻過這座山,雖說已經到了原州地界,但是離最近的城鎮也有三十多裏地,不過山下恰好有一座百戶人家的小村莊,村裏那個唯一一個赤腳大夫也算是救了綾羅一命。

“熱褪了就好了。”赤腳大夫摸摸綾羅的額頭,再端來一碗材料不詳的黑色藥汁。綾羅皺著眉頭看了許久,不敵大夫急急的催促,咬牙一口氣喝了下去。算了,都喝了好些回了,病也的確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