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無比放縱自己,決定拋棄世界選擇你。
——薑忍冬的日記
鈴聲戛然而止,屋內又陷入一片寂靜,隻有嘩啦啦的雨聲衝擊著她脆弱的神經,忍冬呆呆地看著手機上顯示一個未接電話,心也開始一點點沉下去。沒過幾分鍾,手機又響了起來,一個人若真心想給你打電話,第一次打不通,必定會打第二次,她神使鬼差地接聽了電話,他猝不及防,沒想到能接通,兩人具是沉默,靜靜地聽著彼此周圍的聲音。
不知過多久,他先開口說話,嘈雜的雨聲夾雜著他嘶啞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耳邊,好像還帶著雨中的涼意:“忍冬,別嫁給他,好嗎?”
忍冬的心狠狠一頓。這是今天他第三次說出祈求的話,她在電話另一邊拚命點頭,卻說不出任何話來,生命的四分之一時,她遭遇他,遭遇一直以來最為困難的抉擇,遭遇這世上最酸澀的愛情。她曾經夢想自己的人生,應該和大多數的普通人一樣,過著塵世間最平淡的生活,長大,工作,結婚,生子,如此平凡一生,不必有太多幸福,也沒有太多悲傷,平安健康最好,然而上天偏偏連這點最低微的祈求都不能給她,連一次機會都沒有,為她安排好了注定的劇情,忍冬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腳步聲傳來,待聽清來人的聲音時,驚得幾乎窒息。
“程京澤!”
“爸?”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驚得人心裏一顫,那一瞬間她淚如泉湧,程峰的話通過手機一字不落的傳到她的耳邊:“程京澤,你記住!你和忍冬絕不可以在一起,以前不行,現在也一樣不行,以後你不許和她有任何瓜葛,不許再招惹她!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們做父母的了,你最好把該忘的就忘了,我今天的話隻說到這,你好自為之!”
“爸,為什麼……唯獨她不行?”程峰並沒有理會他,而是抬頭看看忍冬的房間,還黑著,估計是沒有回來,他頭也不回的鑽進車裏,夜色裏車子快速滑了出去。雨勢愈大,程京澤心如刀絞:“為什麼……”
“為什麼!”隨著他的喊聲,突然一聲驚雷傳來,天如錦裂,他跪在程峰離開的方向,怒吼出聲。電話這頭,忍冬坐在地板上重重喘息,她用力攥緊胸口的衣襟,眼淚就像衝破堤壩的洪水,嘩嘩落下,一時間泣不成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如此激烈的反對?為什麼不允許他們在一起,為什麼他與她的心結一直都解不開?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為什麼都找不到答案,或許是命中注定,連上天都不想成全他們。
程京澤頂撞過父親兩次。
一次是六年前,忍冬獨自離開的時候,他怨父母丟下她一人,一次是在剛剛,他不明白父母為什麼反對他們,為什麼又一次拋開忍冬。而這次他再也不會放任不管,他要她,無論誰反對都不行。這一輩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都不會放棄她。
大雨滂沱,天像被捅破了洞,傾盆倒下。窗邊,忍冬咬緊牙關,縮成一團,努力克製一波又一波想要衝下去欲望,那種心情像是城門快被攻破時,隻剩最後一絲力量還在勉強抵擋,而那微弱的抵抗力,隻需輕輕一推便會全數崩潰。
外麵狂風暴雨,雷聲貫耳,她躲在屋裏,平日,她最喜歡這種滿滿的安全感,可是現在怎麼也找不到那種熟悉的安全感,反而比站在雨裏的人更加難受,她好想不顧一切的衝出去,痛快地淋一場雨,然後在大雨中肆意哭泣,任暴雨的聲音淹沒她的哭聲,淋濕她千蒼百孔的心髒,在這無邊的暗夜裏,無人知道,無人預料。
在如同一聲震怒的驚雷中,程京澤突然轉身上樓,他沒有進電梯,而是走樓梯上去,每一步都好像是血淋淋的,帶著一份孤勇與決絕,踏在地上,留下一路血色的腳印。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麼想的,因為他的腦海中滿是忍冬受傷的眼神,他並不是那麼急切的想看見她,但如果此時他不在身邊,那麼她該怎麼辦呢?
他隻是想陪在她身邊,在她需要他時候。